一個來回,修手中的血灑落在雪地。
白色的魔法陣再次擴大時,如雪般鮮紅。
傑萬琳沒有驚訝修會使用這種魔法,畢竟她也有考慮過這種魔法,可惜,以她現在的程度,還做不到。
這種名為聚的魔法,不僅需要健壯的身體,還要對魔力的控制極為精細,以及對實機的精确掌控,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使用人本身具有的魔力隻能是固定的那個值,不能多,也不能少。
她的眼裡閃過失落,健壯的身體,她便已經不符合條件。
魔力的氣浪吹翻了營帳,傑萬琳和薩麗斯立在原地,她們的頭發和衣物獵獵作響,卻沒有絲毫影響,她們目光沉靜地盯着修的動作。
修的手忽然附上一層幾乎不可見的紅色微光,他的手開始發力,一點點朝裡面探去。
手掌青筋暴起,他的眸光越發冰冷,手中黑色屏障的觸感變得柔軟,卻在一瞬割傷他的手,鮮血順着黑色屏障滑下。
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的手一個使勁,循着血液流下的方向猛地一劃!
魔法陣也在那一刹那,沖破了黑色屏障!
他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幾乎同時,黑色屏障也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薩麗斯收回目光,對傑萬琳說道:“這裡就交給你盯着,我在四周看看。”
傑萬琳點點頭應下,手掌微微攥緊,修……一定要順利。
一口氣鑽進黑色屏障内的修來不及觀察黑色屏障内部的情況,便被眼前的一切驚到。
黑色屏障内陰沉無比,鼻間是一股極為腐爛潮濕的氣息,近乎将他包裹其中,不遠處的約科村似乎被黑暗吞噬,簡易木屋可見的殘破不堪。
修沒有直接往約科村裡走,他低下頭,盯着腳下的土地,幹燥松散的沙石,仿佛被風輕輕一吹就能揚起塵沙。
這裡,或許比他們預料的更加嚴峻。
他邁開腳步,警惕地地往約科村深處走,耳邊隻有靴底和沙石的摩擦聲。
死一般的寂靜裡,這點小小的聲音顯得約科村越發詭異。
腳步在行走,村落在沉睡。
修在村口站定,眼底若隐若現的警惕從沒有散去,剛剛從周邊走到村口的距離竟什麼攻擊都沒有。
他的眸光落在約科村深處,不作猶豫,一直沒有離手的長劍利用魔法陣覆上一層不可見的魔力。
隻一踏進約科村,一股濃郁的花香摻雜着屍體的味道撲面而來,殘破不堪的木屋、看不見的地面全都附上一層黑色黏液。
沒有一個人。
隻有寂靜。
修沒有隐瞞地慢慢放出自己的一點魔力,奇怪的是,他沒有感應到這裡任何一絲任何屬于他人的魔力。
地面上的黑色黏液一條肉眼可見地聚集,被拉成如同河流般長長的線。
沒有過多思考,他便循着線往約科村的深處走去。
腳底的黏膩令他極為不适,他的臉上浮出嫌惡的神色。
一路上的景象和他剛進入約科村沒有任何不同,沒有人,沒有怪物,沒有聲音,隻有滿地的黑色黏液。
這條黑色黏液的盡頭是什麼?
修擡起泛着冷光的眼,隔着接近十多米的距離,依稀可見的廣場輪廓裡,一片薄薄的霧蒙蒙中,站着一個背對着他的人。
沉悶冷寂的昏暗裡,警惕爬上他的臉,那人站在血色和黑色黏液混雜的腐爛液體中,倘若不是親眼看見,修根本感覺不到那裡還有一個人存在。
他緊緊盯着那個人,身上做好發動魔法的準備,一步步慢慢走近。
沒有任何阻攔,他很輕易地走到那人六米開外,刺鼻得足以令人發嘔的味道中,忽地,他的腳步定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
他看清了。
那人垂在身側的雙手滴落着鮮血,而身前,是紅色與黑色液體混合的肉塊,堆積成山。
那個人孤身立在陰影下,如同被怪物的大口吞噬其中,散落在身後的金色發絲,仿佛是這片孤苦土地的唯一亮色。
維菲娅。
修很快想到這個名字。
“金發紅瞳,隻要見到她,就能一眼認出。”薩麗斯是這樣和他說的。
她真的隻是個普通人嗎?眼前的一切超乎他的想象。
他的心髒砰砰作響,是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的驚奇。
他緩緩邁出右腳,剛有踏在大地的實感,隻見前方一直看着肉塊的人,她的腦袋微微側過來。
修頓時沒有動作,他張嘴正要說話,前方的人突然轉過身。
刹那間,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修下意識做出防禦,卻隻一瞬,他立馬意識到,這股力量以他的魔力根本對抗。
來不及思考太多,磅礴的力量瞬間沖破他的防禦,他的喉間漫上血腥,壓得他不得不跪下。
奇怪的是,這股力量并沒有殺他。
他咽下血腥,面上的青筋暴起,極力對抗着這股離奇的力量,他艱難地擡起眼,卻沒有見到他所認為的紅瞳。
他微微一怔,一雙清透華貴的金黃色瞳孔平淡無波地垂眼注視着他,他能清晰地看到,裡面有一雙形狀怪異的五瓣花。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蝼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