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眸光堅定：“請您告訴我，四百年前的大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铎都夫人忍不住輕笑出聲，果然敏銳，能被兩位神注視着的人類，能讓神親自替她做交易的人類，但可惜……

“沒有人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她的語氣如常，反問道，“你調查過了，對嗎？”

維菲娅眸光深深，的确，從她開始注意到這場大戰後，就在逐步地展開調查，可她驚訝地發現，無論任何書籍，還是任何人，都無法确切地講出大戰的主要原因，或許裡面的細節可以查到，卻都避開了為什麼會爆發戰争，為什麼會天降巨幕？

所有人都把這件事當做理所應當，就像人需要睡眠，需要呼吸一樣平常。

而真正的真相被掩埋在布滿鮮血的塵土裡，無人在意。

铎都夫人的手指往腦側一點，又很快放下，沒有再解釋。

她坐直自己的身體，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接下來我說的這句話，你要好好記住，也不要輕易說出口。”

聞言維菲娅也不由得坐正自己的身體。

“巨幕是神的意志。”

話音剛落，眼前的铎都夫人忽然咳出一口鮮血出來，維菲娅猛地站起，卻被對面的她示意不要動。

維菲娅隻能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铎都夫人擦了擦嘴邊的紅色，又将要湧出的血生生咽下去。

維菲娅一邊察看着铎都夫人的情況，一邊思索着她說出的話。

巨幕是神的意志。從铎都夫人現在的狀況看得出這句話非比尋常，也很好理解，可偏偏就是因為這樣，才導緻情況更加複雜。

既然巨幕是神做的，那麼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铎都夫人想要回去，在與神的交易裡必然會提到這件事，而她現在還在這裡，也就是說，神拒絕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距今四百多年，神依然不願意撤下巨幕，執意要把人類和其他種族分開，還有，之前铎都夫人所說，是新的希望……

铎都夫人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還有身上的血迹，她的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不用疑慮，按你自己的計劃來。”

嗯？維菲娅不禁擡頭和她直視，目光交彙之下，铎都夫人開口解釋：“不用為了這份附贈特地改變你的計劃，附贈之所以是附贈，是在你的命運之下能給予我的東西。”

在铎都夫人的面前，維菲娅第一次露出審視的表情：“我的命運？”

不怪她對铎都夫人表現出這樣的神色，而是面前的精靈和她談話，多次強調了“命運”這兩個字。

并且，重生過十七次的她，本就對“命運”極為敏感。

铎都夫人沒有在意她的面色，她輕輕示意她坐下，眼中隐隐欣喜，不慌不忙地開口：“我名，賽露蘭·暮那嘉，是精靈族最後的薩洛哈。”

她朝着維菲娅伸出手，淺藍色的絲線在她的手間交織，她的瞳孔慢慢變成金黃，與維菲娅的眼睛交彙。

在這樣的目光下，維菲娅隻覺賽露蘭透過她的眼在看着什麼。

沒過多久，賽露蘭閉上眼，簡單的對視似乎用掉她許多力氣，她氣喘籲籲，不由得平複自己的呼吸。

“這是我第三次試圖窺見你的命運。”

伴随着賽露蘭聲音的落下，維菲娅藏住自己眼中的警惕，她并沒有把賽露蘭當做敵人，她是奧莎的母親，也确确實實給她透露了許多有效的信息，但這和她嘗試看見自己靈魂深處的東西，是兩碼事。

萬一，她真的看到了什麼？麻煩的隻會是她自己。

“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這麼做。”賽露蘭揉了揉眼睛，本就有些蒼白的臉又添上疲憊。

她沒有說明理由，反倒解釋起别的東西：“薩洛哈的職責，是守候命運，窺見其中。你不用擔心，就算我真的看到了什麼，也隻會有你我知道，除了被窺見命運的本人，薩洛哈是不允許轉述命運給第三人的。”

維菲娅隐下若有若無的試探：“那您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

賽露蘭搖搖頭，對薩洛哈來說，窺見命運并不需要多大的代價，畢竟隻是看到那一角而已，以前在西大陸的時候也有精靈甚至别族來找她，隻要在規矩裡老老實實找她辦事，她也會酌情窺見。

每個人命運其實大多都大同小異。

可是，維菲娅不一樣，她看不見她的命運，不，嚴格來說，她看見了，又什麼都看不見。

“你的命運，不可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