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亞林不知何時彌漫起薄霧,帕迪察王宮矗立其間,灰泥與石頭相互組合,整片建築完美對稱。
王宮門口的年輕騎士已經駐守許久,他抿唇,握緊腰間的劍,對隊長這近一個月的值夜安排憤憤不平,可他又無法忤逆隊長,隻能生生地接受。
他眼盯着前方,忽發現霧中出現一道人影朝這邊走來,頓時打起精神。
值夜的其它騎士同樣看到,警惕起來。
人影越來越近,聞到血腥味的騎士們已經拔起劍,不敢松懈。
視力極好的年輕騎士在薄霧中看清了那道身影,雖然他隻遠遠地見過這個人一面,但他不會認錯,他不由自主地放下劍。
一旁的騎士注意到他的動作,剛想怒喝,隻聽他喃喃自語:“艾烏莉特公主殿下。”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其他騎士聽清,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們幹什麼?還不戒備!”身後傳來騎士隊長的聲音,他急匆匆地趕來,左右掃視騎士們,手掌狠狠拍在年輕騎士的頭上:“戒備!”
年輕騎士一個趔趄,這些天因為隊長故意排擠心生的不滿差點爆發,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他憤怒地盯着隊長,最後低下頭什麼都沒說,雙手青筋暴起。
他也什麼都不做。
騎士隊長眼一眯,比收拾他更重要的是靠近王宮的人,如果出了什麼差池,國王肯定會殺他。
轉頭望向來人,越來越近的人已經能在薄霧中看清樣貌,他霎時變了臉色。
來人一步一步地走近,絲毫不停,騎士們握緊劍,卻在她到跟前時不由自主地為她讓出一條路來。
她的樣子過于駭人,身上還有新鮮的血液,甚至與以往不同,她隻有一個人回來。
騎士隊長不敢離她太近,心底暗暗罵了句怪物,但面上還是帶着恭敬,彎下腰,小心翼翼地說道:“公主殿下,您回來了,我這就去禀告國王陛下。”
“不用。”艾烏莉特平靜地開口,直直往裡面去。
騎士隊長一陣踟蹰,心中快速思量,讓她這個樣子就進去,國王不殺他也會問罪。
他的腳步剛輕輕擡起,艾烏莉特瞬間反手抽出他腰間的劍,一個旋轉抵在他的脖頸。
騎士隊長不由得顫抖,脖子發痛,一股溫熱流下。
“不用。”她再次開口,不看他一眼。
“是……是……”隊長緊忙答道。
“哐當!”劍被她扔到地上,她當然不能讓他們去禀告,這樣她要怎麼給國王和王儲一個驚喜。
隊長看着她的動作,驚得擡頭注視她遠去的背影,身體微微發抖,強烈的屈辱感湧上心頭。
這個怪物一定是故意的!
扔下騎士的劍,是對騎士的侮辱。
艾烏莉特擡眼,她就是故意的,她遠遠地就看到他在欺負騎士,而那位騎士她剛好記得他。
她隻見過他一次,他的目光過于直白,讓她無法忽視,他大概是以為隔得遠她看不見。
他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看她的目光裡隻有純粹仰慕的騎士。
她不介意幫他出口氣。
她很巧妙地避開王宮裡所有的巡邏隊伍,很簡單地就站在王儲寝宮前。
打瞌睡的騎士猛地一驚,急忙地要拔出劍,艾烏莉特已經靠近他們,雙手按下他們的劍:“别自找麻煩,我隻是找王儲問件事。”
她很快朝裡面走去,身後騎士追來:“九殿下!您不能進去,王儲殿下在休息。”
她明明是走着,速度之快卻讓騎士們隻覺追不上。
她站在王儲的寝室門前,沒有動作,微微轉頭,艾烏莉特面無表情,偏偏此時滿身戾氣。
騎士們驟然停下腳步,躊躇着要不要上前。
趁着他們沒有下定決心阻止她,艾烏莉特打開門,進去後直接反鎖。
她沒有猶豫大步上前,拂下王儲的被子。
“啪!”她一巴掌下去。
王儲瞬間驚醒:“誰!”
他身旁的紅發女人也被吵醒,嘟囔着:“弗迪恩?”
睡眼模糊中兩人卻見昏暗裡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站在他們面前。
兩人刹那清醒,紅發女人害怕地抱緊弗迪恩,他驚駭地大喊:“女巫!騎士?騎士都在哪!”
艾烏莉特眼神淡淡,開口:“殿下是在做夢?”
弗迪恩聽清聲音,不可置信地大聲道:“艾烏莉特?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應該在謝格裡邊境嗎?”
他的臉上火辣辣地疼:“你怎麼敢打我?”
他推開紅發女人,氣沖沖地起身想要動手,可艾烏莉特現在的模樣讓他有些恐懼,他大概也能猜到她來這裡的理由。
紅發女人見狀,哆嗦地開口:“殿下……殿下我去叫騎士過來。”
說罷在一旁随便扯條披肩披在身上朝門跑去。
艾烏莉特沒有阻止她,弗迪恩也沒有看她。
“他們都死了,你知道。”艾烏莉特說道,和她一起并肩作戰的人們,本來是不會死的,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弗迪恩和國王從中作梗。
弗迪恩一臉疑惑:“誰呀?”頓了頓,又一臉了然和無所謂,“哦,你說的是他們啊,就是些沒用的平民,死了就死了。”
他戲谑地盯着她的眼,開玩笑般的口吻道:“隻要你活着,不就行了。”
“嘭!”弗迪恩被艾烏莉特抓住右手手腕,将他一個反身,特地讓他另一半沒有被她扇的臉狠狠地撞在石頭牆上。
頓時疼得他咧嘴,手撐住牆還是比不上她的力氣,瞬身掙紮着,咬牙切齒地說:“艾烏莉特你發什麼瘋?”
“殿下!”紅發女人的聲音傳來,接着是混雜的腳步聲,隻見寝室裡這個場景,所有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騎士們又擔心看到王儲殿下這樣不堪的一面,會不會被遷怒,受罰。
弗迪恩漲紅了臉,比起臉上的疼痛,他現在更想把艾烏莉特這條爛蟲給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