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随騎士團的人一同破開大門。
入目是破碎的桌椅,四散的人群狼狽不堪,他試圖在人群裡找到他曾見過的身影。
其實阿諾德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過來。
他隻是剛好吃完晚飯路過,碰巧見到騎士團在向禮堂增援,而今晚是新生在禮堂開晚宴,又好巧不巧,想起他今天幫過的貴族小姐。
他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早上幫她隻是因為他在花園散步,突然有個人朝他倒來,他下意識接住,又不能松手,又或許是在夢中,好像看到過相似的臉,一時迷惑,這才幫忙把人送到醫務室。
他聽說貴族小姐都很脆弱,特别是她們這種大貴族。
這麼想着,他已經邁開腳步朝禮堂的方向而去。
等到他回神,已經站在了禮堂前,既然來了也總沒有回頭的道理。
學院規定,每一屆騎士教育的前三名,都有資格提前參加騎士團的實戰。
他順利參與進來,雖然打開大門有些棘手,但總歸打開了。
隻是,那位小姐呢?被人群護在身後?畢竟是大貴族。
“院長!”
阿諾德被吸引目光,出聲的人有着與那位小姐極其相似的眉眼。
斯特蘭快步走到院長跟前,平常滿臉笑意的臉盡是寒霜與憤怒,他打斷院長和騎士團團長的對話:“院長,希望阿爾塞因學院能配合凱斯利侯爵府調查這件事,并全力搜救維……”又想起和維菲娅一同失蹤的學生,貴族的禮儀使他改口,“全力搜救失蹤的學生。”
“不!”奧莎疾步而來,哪怕心中焦急,眼中依舊沉穩堅定,她轉頭和斯特蘭對視一眼,确定了對方的意思,開口道:“铎都公爵府與凱斯利侯爵府會聯手調查此事,學院必須盡全力配合調查和搜救工作。我們會遞交報告,将此前發生的一切報告皇室。”
費裡克站在奧莎的身後,一同代表着铎都公爵府的态度。
新生晚宴出現怪物,擁有皇室血脈的公爵小姐是主要被攻擊的對象,帝國的開國三大家族之一凱斯利侯爵府小姐失蹤。
哪怕斯特蘭不是侯爵府繼承人,哪怕奧莎和費裡克并沒有确認誰是繼承人,但遇到這種情況,他們都有權力代表家族做決定。
這是他們初次接受教育,家族同等地會教給每個貴族孩子的事情。
院長知道這件事是他們需要負全責,他也沒有想要推卸責任:“發生這種事,我們深表抱歉,我們會全力配合諸位的。”
雖然他一直在學院強調在教育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但在其它方面,貴族依舊是貴族,平民依然是平民。
院長深知貴族會全力搜救侯爵小姐,至于來自沒落貴族的伊西多爾,需要他們學院自己着重搜救。
阿諾德在禮堂走動,很容易在在場學生的三言兩語拼湊出一個結論:無人死亡,但凱斯利侯爵府小姐維菲娅·凱斯利和伊西多爾·萊佩澤生死未知。
阿諾德隻覺,這位貴族小姐是不是運氣差了點?
禮堂裡的學生逐漸被安頓下來,無人在意的角落裡,一個學生雙眼失神,幾近抓狂。
他錯了,他不該向大魔法師大人那樣信誓旦旦地保證會照顧好伊西多爾,他甚至用自己的名字——卡哈倫·艾肯保證。
再次頹廢幾秒,他站起身來,随着人群被安排出禮堂,魔法師有魔法師的搜救方法。
烏陸西亞阿泰薩基山脈
伊西多爾的手纏繞着魔力,隻聽見兇狠的吱吱聲,他頭也不回地朝着聲音的方向甩出冰刃。
他心中焦躁,對付月光鼠的動作也重了幾分。
明明已經碰到她,結果還是被分開了。
伊西多爾看到光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這裡是烏陸西亞的阿泰薩基山脈,在他小的時候,曾逃亡到此。
阿泰薩基山脈真正緻命的并非怪物,而是随處可見的沼澤。山脈裡的沼澤充滿不确定性,也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擁有這種不确定性的沼澤。
掉進沼澤的人類,要麼幸運些被傳送到這個世界的其他沼澤區,要麼被蟄伏在沼澤深處的怪物殺死,要麼在沼澤裡窒息而亡。
但傳送到另一個沼澤區,進入的也可能是地獄。
從前會不斷有人不信邪前來,隻是大多死在沼澤中,直到現在,也就隻有亡命徒和心懷冒險,追求刺激的冒險家會出現在這裡。
伊西多爾時不時發動追蹤魔法,每次都追尋不到維菲娅的蹤迹,就像被什麼東西屏蔽了一樣。唯一一次出現,也不過轉瞬即逝,但這對伊西多爾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有私心,他在送給維菲娅的小布袋上布置了一個小小的追蹤魔法,他不想再次失去她的音訊,就像從前一樣。
鍊條魔像是和維菲娅一起消失的,他擔心鍊條魔像會和維菲娅傳送到一起。
想到這他不由得産生一種窒息感,她會不會受傷,會不會他趕到時太晚……
一瞬間空氣仿佛被抽離,伊西多爾加快步伐。
他愈發急躁,控制着的魔力卻愈加精細,分毫不差地擊中怪物的緻命處。
因為快速移動産生的風在耳邊獵獵作響,到達追蹤魔法顯示的位置附近後,他忍不住開口:“維菲娅。”
一個拐彎,與維菲娅四目相對。
還未走向她,隻聽她驚疑道:“伊西多爾?”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刹那間,他好像可以呼吸了,一顆心終于落到實處,伊西多爾不由得眼睛發亮,唇角含着笑,疾步向前:“是我。”
走近些他才發現維菲娅有些狼狽,臉上都沾到泥土,笑意斂去,銀色的眼瞳滿是擔憂,卻在看到她脖子上的項鍊,眼底的錯愕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