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阿爾塞因學院的懸崖底下還有這樣的一個被魔法陣封住的洞口。”雷洛德仔細地觀察四周,右手握住懸在腰間的刀。
他稍稍回頭,對不遠處的女孩擔憂地開口:“維菲娅,魔法師大人已經離開,你不要離我太遠。”
維菲娅聞言點頭,赤紅色的眼即使在昏暗的洞穴裡,也泛着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她凝望着前方台子上發光的紫色寶石,心髒仿佛快要跳出來,那是她找了許久的,關于另一個世界,她回家的線索。
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線索卻在她就讀過的學院。
雷洛德率先走到台子前,他拿起被紫色寶石圍在中間的東西,竟隻是一張紙條。
維菲娅看不到他的神色,上前一步正欲詢問,雷洛德突然轉過身,眼中是她熟悉的笑意:“維菲娅,給。”
維菲娅心底隐隐産生違和感,她剛伸出手,一抹白色刺眼的刀光飛快閃過,她的瞳孔一縮,卻躲避不及,刹那間鋼鐵貼近肌膚,冰冷刺骨,劇痛伴随着麻木傳遍全身。
“唔!”她的手本能地撫上脖領,血順着指縫流下,她隻覺胸腔處的空氣擰作一團,呼吸不暢,腦子嗡嗡作響,指尖無意識地顫動。
雷洛德見她還能好好地站着,眼裡驚疑,擡手看向自己的刀,刀尖磨損,刀刃不再銳利。
他的眼露出危險的意味,是誰?換了他的刀?
不過沒關系。
“過家家遊戲到此結束,維菲娅小姐。”他望向她的眼不再溫和,而是戲谑輕視,愉悅地觀賞着維菲娅此時狼狽的模樣。
卻在觸及她眼神的一瞬間,變了臉色。
這位一向優雅高貴、溫和寬厚的侯爵小姐,渾身上下散發着憤怒和冰冷的氣息,赤紅色的瞳孔淩厲,殺意盡顯。
看清她神色的雷洛德臉上充滿驚喜,啊!原來她也一樣,他們還真是同一類人!
“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維菲娅!”他的笑帶着病态,眼中隻映照出她一個人。
他知道她想要他手中這張紙,他把紙放到自己眼前:“陪你玩了那麼久的朋友遊戲,我還以為會是什麼好東西,廢了我這麼大的力氣。”
玩味地瞄了維菲娅一眼,無趣地說道:“結果不過隻是一張白紙,真無聊。”
維菲娅哪怕心中再如何驚訝,想要親眼看紙條有什麼東西,面上也不顯露半分。
呼吸逐漸困難,眼前的一切模糊重影,不斷搖晃,脖子上的血還在流,疼痛和麻木感還在一寸一寸地沖擊她的大腦。
她難以動彈。
見維菲娅并沒有露出他想要的表情,雷洛德突然又覺得無聊。
他往維菲娅的方向上前幾步,提起鈍刀:“那麼,再見了,維菲娅,我會懷念你的,我的朋友。”
“呵。”一直不說話的維菲娅突然輕笑,由于受傷的聲音變得沙啞,血順着她的身體流下,帶着一股靡敗的頹感,“你不會以為,你赢了吧?”
在這場所謂的朋友遊戲裡,赢了?
雷洛德瞬間眯眼上下打量她,停下手中動作。
維菲娅放下捂着脖子的手,她睨着他的眼不屑:“我不信你。”
所以……
觀察維菲娅想幹什麼的雷洛德隻覺全身突然灼熱,一股鐵鏽味從喉間湧起,血一陣一陣止不住地從口中噴濺而出,他的肚子劇烈地絞痛,連鼻子和眼睛也流下幾行血液。
“啊——!”雷洛德倒地痙攣,刀和紙條也被丢在一邊,意識到什麼,他的聲音帶着恨意從齒間擠出,“維菲娅·凱斯利!”
“呵,哈哈哈哈哈哈。”看着雷洛德的維菲娅愉悅地笑出聲,哪怕每發出聲音,喉嚨就會帶來灼燒般的痛感,“該怎麼辦才好,你好像比我還痛呢。”
她忍着身體痛意的叫嚣,一步步地挪動。
她撿起紙條,卻見紙條隻剩一半,寫着方方正正的文字:找。
是故鄉的文字,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接觸到的,有關故鄉的東西。
旁邊傳來一陣低笑,雷洛德眼底透着快意,哪怕紙條在他眼中一片空白,而維菲娅隐隐表現出的在意,讓他下意識做出毀了紙條一半的舉動。
看來,他做對了,雖然不知道維菲娅在紙條裡看到什麼,為什麼能看到,但見到她吃癟的樣子,他分外興奮。
維菲娅一股憤怒上心頭,靜靜地盯着隻剩一半的紙條,她知道雷洛德必然已把另一半紙條毀去。
原本模糊的視線一陣陣黑影,她拿起雷洛德的鈍刀,眼底是透骨的寒冰:“死吧。”
對敵人心慈手軟,是對自己最大的不尊重。
維菲娅脖領上的血還在流,做完一切後她突然卸了氣,一下子跌倒在地,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瞳孔漸漸渙散,真不爽,明明已經走到這裡了。
第16次了。
安靜溫暖的被窩裡,維菲娅顫着手撫上自己的脖頸,被鈍刀砸到的脖子現在明明光滑無比,但她卻感到了埋在神經深處的痛楚。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17次人生。
她又回到了最初,回到她剛穿越的時候。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闆,她該怎麼辦呢,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裡,擺脫這詭異的重生,回到真正屬于她的家。
記憶中另一個世界的家人在逐漸模糊,他們的模樣,他們的聲音,她已經快記不起他們的臉。
真是糟透了!明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能拿到回家的線索!
雷洛德·卡德納斯!這個混蛋偏偏在關鍵時刻背叛了她!
維菲娅閉上眼睛平複自己的心情,将憤怒盡數壓下。
維菲娅暗暗思考着這一次她要怎麼走,既然已經知道哪裡有回家的線索,那她無論如何也是要去一趟的。
至于待會兒會發生的事,她的貼身女仆妮芙會來給她洗漱,侯爵會為了專門提點她和她的雙胞胎弟弟一起去首都拉奇戈的阿爾塞因學院上學這件事吃頓早飯。
明明是毫無感情,相互算計的家族,卻會在這種時候為了貴族體面,假裝相親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