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對方用意,隻以為随口一問,于是點點頭說。
“你喜歡就好。”身邊的人似乎松了口氣。
葉槿安腳步一滞,将轉開的視線再次回到那座小山上,心有所感地問,“那不會是你為自己選的陵寝吧?”
“嗯,自然也是你的。”秦煜理所當然道。
渾然不知這有多驚世駭俗。
葉槿安想說些什麼,觸到男人眼底認真神色,微微一笑點頭道,“你說的對。”
“曆任先帝都是在登基之初就開始修建,我登基時年歲太少,早些年沒顧得上,這兩年才開始準備。”
秦煜表情舒展開來,跟着他一起露出笑容,“也幸好這樣,否則主墓怕是還不夠。”
事實上就算是帝後,也不會一起安葬在主墓室。
不過前面的都答應了,現在好像也沒有必要計較這些。
“就在這裡。”
秦煜心情似乎很好,停下步子,松開他的手,拱手對着先帝的陵寝俯身下拜。
身旁一動,葉槿安掀開衣擺跪下。
“璟之。”
“我們這算是見過父母了吧。”
葉槿安雖然對于先帝很不恥,卻也不得不承認裡面躺着的人是秦煜的父親。
他眨眨眼,秦煜點點頭,目光動容,“當然,我們已經成親,自然應該告知父皇的。”
話畢,伸手拉着他起來,男人深邃目光望着眼前的小山,揚聲道。
“來人。”
兩個沉默的侍衛提着小鋤頭,邁步走到墓前繞了幾步,選定一個位揮動手工具,小心翼翼地掏挖起來。
片刻露出一道墓門,他們摸索幾下,石門開了。
那道雪白清瘦的身影閃身上前,低頭沖墓室拜了拜。
轉頭望了望葉槿安,後一臉祈求地跪在地上,輕聲道,“陛下,可否讓草民去。”
像他們當日大婚時一樣,他要接她回家。
“讓他去吧。”
葉槿安莫名明白他的潛台詞。
他眼眶莫名一熱,扯了男人的袖子,下一瞬手被反握住,秦煜說,“你們陪他下去。”
墓裡有許多機關,若沒有知道其中玄機的人跟着,就憑了塵自然無法全身而退。
了塵謝恩站起來,跟着侍衛一起下了墓穴。
葉槿安靜靜看着人消失不見,隻剩下石門後漆黑的墓室。
眼睛酸澀的厲害。
“别擔心,我帶了墓室内機關圖,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他低下頭,捏了捏眉心,“三十年多年了,一切都結束了吧。”
“嗯,都結束了。”
上一輩的恩怨,到現在都過去了。
秦煜擡起他的手,貼到臉上,唇角微啟,像是保證一樣。
有皇帝親自調開孝陵衛,又有墓室機關圖,沒花什麼功夫就将阿姐接了出來。
最不惹眼的做法,自然是将她葬入金家的空墳茔裡。
金家已經被發落,若不想讓阿姐身後事太難看,秦煜必然還得開恩典。
等于讓金家再吸一次血,而葉槿安和了塵都不願意。
原本他已經跟兄長商量過,直接将長姐葬入葉家祖墳。
大哥自然沒意見,身為葉家族長,辦這點事還是很輕松的。
隻是了塵捧着佛前供奉了多年的無字牌,請求将阿姐供奉到門台寺。
大哥心軟了,隻把難題推給他。
對方等了這麼多年,葉槿安自然也提不起拒絕的話。
從皇陵出來,用了些吃食,一行人轉到去門台寺。
為避免興師動衆,忠毅侯府衆人已經在那裡等候。
為節約時間,葉槿安直接棄了馬車,改騎馬,終于趕在夜幕降臨時到門台寺。
與侯府衆人一起等侯的,還有門台寺主持為首的衆位高僧。
“阿彌陀佛,道場已經準備好,接下來會做七日道場,諸位施主請。”
了塵低頭回禮,念了聲佛,托着匣子入了地藏菩薩殿。
“九弟。”忠毅侯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輕聲感歎,“沒想到你準備這麼細緻,為兄不如你。”
“這些不是大哥安排的?”
葉槿安忽地回頭,對上忠毅侯眼中的疑惑。
“如果不是大哥安排,那應該是了塵準備的。”秦煜笃定道。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忠毅侯還是被“大哥”兩個字砸的暈乎乎的,隻愣愣地點頭。
“陛下說的很是,他到底出家多年,比我們都懂。”
說來他們忠毅侯府對佛家的态度向來是,敬而遠之。
“如此,今日怕是不能下葬了。”
忠毅侯自己倒是沒什麼,請幾天假無妨,隻是讓皇帝也在上面住七天,似乎很是不妥當。
“不如陛下先回去?”
葉槿安自然也想到了,他剛轉過頭還沒開口,秦煜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一樣道。
“璟之覺得呢?”
明擺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他隻好無奈轉頭道,“那這裡交給大哥,七日後我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