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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潮濕多風,兩個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孩子搖搖擺擺走過廣場,商店櫥窗上貼滿了五顔六色的彩蛋和兔子貼紙,都是些俗氣的麻瓜飾品,裝點着一個他們并不相信的世界。
他飄然而行,懷着他在這種場合總是油然而生的那種目的感、權力感和正确感,不是憤怒,那是比他軟弱的靈魂才有的,而是勝利,是的,他一直等着這一刻,盼着這一刻……
他走在一條新的、更加昏暗的街道上,目的地終于出現在眼前,赤膽忠心咒在神色呆滞、瘦削臉長的金發女人的帶領下已經破了,但他們還不知道。
他發出的聲音比路面上滑動的枯葉還輕,悄悄走到黑乎乎的樹籬前,向裡面望去。
他們沒有拉上窗簾,他清楚地看到他們正在小小的客廳裡,高個子、戴眼睛的黑發男子,正在用魔杖噴出一陣陣彩色的煙霧,逗那穿藍睡衣的黑發小男孩開心。那孩子咯咯地笑着去抓煙霧,捏在小拳頭裡。
一扇門開了,母親走了進來,說着他聽不到的話,她那深紅色的長發垂在臉旁。父親把兒子抱起來交給母親,然後把魔杖扔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
看在帶路的金發女人立了大功的份兒上,他沒有用索命咒結束她的生命:“Stupefy(昏昏倒地)。”
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後的、被他信任的下屬配合地踢開地上的女人,補了個遺忘咒:“Obliviate(一忘皆空)。”
至于她躺在這裡會怎麼樣,被巫師發現、救了以後活着?在夜晚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被凍死?那和食死徒沒有關系,偉大的黑魔王和他的追随者可沒人會好心地把她送回麻瓜世界。
大門輕輕一響,被他推開了,但詹姆·波特沒有聽到。蒼白的手從鬥篷下抽出魔杖,指着房門,它砰然打開。
他跨過門檻時,詹姆沖進門廳,真輕松,太輕松了,詹姆甚至沒有撿起魔杖。
“莉莉,帶着哈利快走!是他!快走!跑!我來擋住他——”
擋住他,手中都沒有魔杖!
他哈哈大笑,然後施出魔咒:“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綠光充斥了狹窄的門廳,照亮了靠在牆邊的嬰兒車,樓梯欄杆像避雷針一樣亮得刺眼,詹姆·波特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了下去。
他聽見她在樓上尖叫,無路可逃了,但隻要她有點頭腦,就應該明白這是沒用的。
他爬上樓梯,聽到她試圖用東西把自己擋起來,覺得有點好笑。她也沒有帶魔杖,他們多麼愚蠢,多麼輕信啊,以為可以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朋友,以為可以把武器丢掉哪怕是一小會兒。
他撞開門,懶洋洋地一揮魔杖,就把她匆忙堆在門後的椅子和箱子抛到一邊。
她站在那兒,懷裡抱着那孩子。一看到他,她就把兒子放進身後的搖籃裡,張開雙臂,好像這有什麼用似的,好像指望把孩子擋住,他就能裝作看不見似的。
“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第二道綠光在房中閃過,她像她丈夫一樣倒下。那孩子一直沒有哭,他能站立了,抓着搖籃的圍欄,興趣盎然地仰望着闖入者的面孔,也許以為是爸爸藏在鬥篷裡面,變出更多漂亮的兔子玩偶,而媽媽随時會笑着跳起來——
他非常仔細地把魔杖指在小男孩在臉上,他想親眼看着它發生,看着摧毀這個唯一的、無法解釋的危險。孩子哭了起來,已經明白他不是詹姆。他不喜歡這哭聲,他從來無法忍受孤兒院那幫小孩子的哭哭啼啼——
“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然後……
他聽到了蛇類順着樓梯爬行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條體型不小的蛇。它發出‘嘶嘶’的聲音,但伏地魔沒有聽出巨蛇想要表達的意思,想來隻是無意義的叫聲。
這時候,伏地魔才發現,一直跟随在他身後、用奪魂咒控制着那個麻瓜女人破解了波特家的赤膽忠心咒的、最忠誠有用的下屬不見了身影。
“莉安德拉?”
哈,她不會停在門外,隻把‘舞台’留給了黑魔王大人吧?那他可得說,表演沒有觀衆的話,多少有點無趣。
可她在門外的話,這條蛇是怎麼進來的——
伏地魔為這意料之外的發展擰起了眉毛,他嘴裡發出與蛇類相似的‘嘶嘶’聲。
可那條蛇一點聽話的傾向也沒有。
他心裡開始生出不好的預感。
“嘶嘶……”
如同Confringo(霹靂爆炸)在腦海中突然炸響一般,伏地魔反應迅速地一甩魔杖,發出一個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沒有作用……
他偏頭看過去。
死在他腳邊不遠處的女人不知何時消失了,不……不是消失,她變成了一條蛇,但腦袋卻分明還是原本的模樣,猩紅的蛇信子從嘴裡吐出。
搖籃裡聲息全無的小孩兒也變成了一條蛇,笑嘻嘻地爬過圍欄,向他遊走過來。
樓下的巨蛇終于爬到了樓上,腦袋的位置赫然是詹姆·波特的頭。
三條蛇團聚在一起,歡欣地‘嘶嘶’着。
有什麼事态超出預料了,輕而易舉地殺死宿命中的敵人帶來的喜悅已然消失,伏地魔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不是Serpensortia(烏龍出洞)!
——有人在搞鬼。
“Homenum Revelio(人形顯身)!”
“Diffindo(四分五裂)!”
“Reducto(粉身碎骨)!”
……
伏地魔用高亢的聲音一連用了多個咒語。
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