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七日都如這一日般平靜安甯,舒服的伊斯特被一大早薅起來精心裝扮時,少有的臉上露不出笑模樣。
伊斯特捏着眉骨,止住了女仆想替她換衣的動作,看着擺成一排的衣服飾品,他懷疑那麼多東西能不能真全往他身上招呼?
打頭一件金燦燦的襯衫,閃的伊斯特眉頭跳了跳,好吧,是他情緒遷怒了,客觀評價來說,應該是好看的,如暖洋的陽光傾灑,柔軟溫暖。
伊斯特任命地穿起了所準備的衣服,到要挂的各種鍊子配飾時,實在是搞不明白了,無奈地叫門外的女仆來幫忙。
等飾品佩戴好,還有一件一看就華麗的沒邊的披風,白色為底,金色的絲線,璀璨的寶石,重工繁瑣,和那條綢帶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伊斯特感覺穿着這身,和身上壓了座山似的,走路都走不穩當了,還好給他配備了根手杖,莫名其妙的想笑,行吧,好歹今日是他的加冕儀式,擺着張臉算什麼?
房門打開,“哇~!”是壓抑不住的驚歎聲。
這般重要的時間場合,當然缺不了直播啊。
在伊斯特面前的玩家們還要端着點,不表現的太明顯,直播間裡的觀衆們,可就無所顧忌了,完全的暢所欲言。
【哇!好美好美,書到用時方恨少,隻能說出一句真tm的美。】
【嘶哈嘶哈~哪來的大美人?哦,原來是我家的。】
【快放我進去和大美人貼貼,别逼我跪下來求你(跪下.jpg)。】
【分明容貌不是絕頂出色、一眼驚豔的那種,但就是越品越妙,特别是今日的精心裝扮,我直接一個垂直入坑。】
【華貴優雅,清潤柔和,是位隻活在文娛作品中的紳士。】
【我有罪,我竟然很想扒國王的衣服,穿得如此嚴緊,不就是招人惦記的嗎?】
【我以為國王的氣質容貌隻适合清淡雅緻的服飾,原來是我想岔了,清淡雅緻有清淡雅緻的妙處,華麗貴重亦有華麗貴重的可取之處,好想給國王做衣服,太百搭了。】
【國王到底是怎麼做到又神聖不可侵犯,又平易近人的?就如那暖意融融的陽光平等的灑落在每一人身上,但真想要私藏一縷,卻是那般的可望不可即。】
……
伊斯特眸中浸滿了笑意,“我的榮幸。”
“國王,你好犯規,你知不知道你在犯規?”呱呱呱聲音哀怨。
松上雪,“我想到了個十分不合時宜的詞,‘芳心縱火犯’。”為表認同,還自己點了點頭。
她說的倒是輕松了,但突然沉默下來的大家,可見她造成的沖擊力。
“怎麼了?我的話有什麼問題嗎?”松上雪摸不着頭腦。
“咳,屬實不像你會說的話。”不如烤地瓜接了句。
“嗯嗯。”都跟着點頭認同。
“你們……”松上雪無語。
“好了,我們快走吧,别誤了時間。”梅梅不黴拉回大家不知歪到哪裡去的話題。
“國王崽崽,其實我們這奇形怪狀,不去可能更好些。”芸沐是有些緊張了,不然一向自信的她,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伊斯特臉上浮着淺淡的笑,“我的榮耀本就有你們的一份,若無你們,又怎會有當下的我?”
“事到臨頭,就别扭捏了。”呱呱呱說。
國王加冕當日慣例都是要遊行的,是整個加冕儀式中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但一般而言,跟随人員的都是軍官士兵、正式的儀仗隊等,可是伊斯特今日的不同,他的儀仗隊換成了玩家們,上線的一百一十個玩家,沒有任何一人拒絕這個邀請,所以就有了場别開生面的遊行,最矚目最吸引眼球的不再是坐在馬車中的國王陛下,而成了跟在一旁的各色小火人。
伊斯特坐在馬車中,眼神一一掃過街道旁的民衆,輕洩出聲歎息,合了合眼,他早該知道的,不論是從原身中的記憶,還是常識來說,他都早該知道的,底層民衆,在階級分明的社會中,過得隻有不如意和十分不如意這兩個選項。
能到街道兩旁的民衆,都是比較體面的,不過體面的有限,掠過還勉強能看過去的人群,是藏在街道内同行屍走肉般的人,很多很多,就如死去多時的屍體,散發着腐朽的死氣。
鬧騰的直播間也沉靜了下來,三兩條留言都如此的明顯。
【好割裂,一邊是富麗堂皇,一邊是破敗不堪,但又如此的理所當然,這便是真實。】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①,不合時宜,又再合适不過。】
【明明不該這樣的,可又的确該如此,好要命的一個世界,突然沒那麼向往了。】
【可能是前期的發展都太平緩溫柔,隻見美好,不見半點肮髒,讓我都忘記,這個時代,是被陰影所籠罩的時代。】
【我想改變世界,卻知道,人力不可及。】
……
人力不可及嗎?伊斯特的思緒很遲緩,慢吞吞地說,不試試怎麼知道?但反駁來的又急又快,你多大臉?自身都難保,還企圖改變世界?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伊斯特點頭,人貴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