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在這我在這!你别急,我沒有事,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的!哈哈!”
……
亞玖鬥,你在哪?
……
“你是柳蓮二吧?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你了。”青年的聲音在左側更近一些的地方,柳心中一悸。
“你記住,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師傅了,我會帶你到有山有水,有衣有食,沒有戰亂的地方去。”
“這些東西為師就先沒收了,等到教你的堪輿的功課學會了才能來下棋。”
……
師傅,你在哪?
……
“師傅!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柳,這個字的這一筆應當這樣寫。”
……
“嗯?為什麼要我拜你為師??”
“天欲雨,為師便來接你。”
……
“師傅!師傅你放心!我很快、很快就會找到你的!”
“蓮二,我該走了,這次又該輪到你了,辛苦了。”
……
潮濕的霧氣化作實體纏繞肢體,熟悉的身體成為感知的牢籠。剝離層層理性外衣後,終于觸碰到人類最原始的恐懼
别走!别走!——
柳蓮二在濃霧中越發急切地奔走,他迫切的,想要見一見曾經生生世世朝夕相對的那個身影。
終于,他沖出了層層迷霧!
前方純白的虛空中,三津谷亞玖鬥依舊是那一身記憶中的暗紅色狩衣,淺色長發在他周遭漂浮着。
柳蓮二心中不可抑制地湧起一種欣喜的感覺:“亞玖鬥!”
被呼喊的人回過身來,帶着熟稔的神色:“蓮二。”他似乎是笑着擡起手,“當年,你斷指救我,如今,我一并還你。”
話音未落,血便在他月白的羽織外套上飛濺成一朵盛放的曼珠沙華。
霧色再度遮蓋了一切。
須臾間,柳蓮二想起,那是他第一次發現,三津谷亞玖鬥的嘴唇很薄,唇色較一般人來更淺淡些。
棋子落下的聲音響在耳側,柳蓮二猝然驚醒,直直撞進幸村有些擔憂的眼睛:“蓮二……”
“啊……”亦真亦幻之間,柳蓮二第一反應是低頭去看棋局。
如今,他指間的那枚黑子,落在了白子唯一的活眼上,他獲得了這盤棋局的勝利。
可是……
我明明執的是白子來着……
他這樣想着,又擡頭去看幸村,片刻後又低頭去看棋局。
白子構成一道道山野地脈,鬼門洞開,其上黑子呈連珠成龍之态,最後一子落在艮位角星之上。——在堪輿道中則是明指所尋之人位處東北。
至此柳蓮二終于想通,這一番黑白對調、偷天換日,都是幸村借他的手尋找水之靈的繼承人的籌謀!
“你!你、你好得很!”幻境勾起的遺憾在此刻終于找到了出口,柳蓮二暴喝起身,猛地揮手掀翻了面前的矮桌。
棋子崩飛碎裂聲不絕。
“蓮二,我不知三津……”
“為什麼!”柳蓮二再不想聽到那個名字,他飛撲上前扼住幸村的咽喉,将其重重抵向身後的牆壁。
廊下驚飛的雀鳥投下淩亂剪影,幸村肩膀上披着的狩衣落在地上。
“……對不起。”
俯視着幸村的眼睛,柳隻覺得陷入了一種巨大的荒謬感中,他在理智回籠中松開手站起身,“算了,就當是我還你的恩情。”
說完這句話,他便拂袖離去。
幸村知道,他的老友,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