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他再次看到了那張臉……
入夜時分,天皇妥當安排好了一切,便命人備駕前往偏院關押仁王雅治之處,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線索再做決斷。
當他來到監牢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屋外看守的侍衛無一生還,而仁王雅治倒在屋内地上,身體已然僵硬。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發紫,顯然是中毒而亡,氣絕已久!
天皇仔細探查了仁王雅治的屍體,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他斷定此事背後還有勢力在執掌大局,仁王雅治不過是前來試探虛實的一枚棄子。
當夜,光仁天皇無心安寝,在自己的寝宮裡來回踱步,心中越發忐忑,背後之人到底是誰,此人必不完全清楚各中真相,才會叫仁王來試他一試。
大唐的人早已知悉此事,無需探查,可保不齊此番是來警告自己,近日向新羅的手伸得太長了?
此外,高句麗的皇室若意欲以這件事情搬倒繪裡子的夫君、如今的三皇子,也是說得通的。
或者是新羅?想要威脅自己讓出近年來雙方紛争不斷的那塊土地?
……
他不知道那個幕後黑手是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他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他躁得口幹,便命一直随侍得侍官去幫他去添茶。
侍官離去,室内靜得吓人。天皇等了片刻,覺得心下越發惴惴,剛要開口喚人,那侍官便及時端着茶回來了。
天皇沒來由地松了口氣,被伺候着起身吃茶,同時示意那侍官照慣例幫他按摩肩頸放松心神。
天皇閉目養神片刻,端起茶盞傾身欲飲,忽聞滴答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滴進了自己的杯盞中。
他愣了一下,低頭便看見自己的杯中有半融的紅色。
——是血!
光仁天皇瞬間意識到危險的逼近,正欲開口疾呼,一雙手卻重重按在他的肩膀。
于此同時,身後那個侍官的聲音低低傳來,“我的母親既可以叫你哥哥,也可喚你一聲父皇,既如此,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天皇驚恐地轉過頭去,卻是頸間一涼,下一瞬間,他的整顆頭竟然直直掉落下來,咕噜噜滾到地上,雙目圓瞪,身體一個抽搐也頹唐下來,再無聲息。
那侍官垂下手,一縷金線自他指尖掉落。
他緩步走到那顆頭面前,笑着捧起來,對其溫聲細語,“當年,你拿走了我母親的頭,現如今要用這個還她的。”
忽地,他的手一頓,眉也狠狠皺了起來。
随即他取出袖中的小刀,快速插入那顆頭的鬓角,一拉一劃,熟練地掀起對方小半張臉皮。
瞬間便發現此人不是光仁天皇!這是他的替身!
從大仇得報到前功盡棄,侍官心緒難平,将手中頭顱恨恨摔了出去。
此刻屋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伴着侍衛手中高舉的排排火把,侍官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眨眼間,屋外院落已經被潮水般湧來的士兵填的半滿,更多的則将整座院落團團圍住。
這侍官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但卻越發緊緊握住手中的刀,眼神中透露出決絕。
既然無法逃脫,那就魚死網破!
正當他準備沖出去決一死戰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波動,空氣中倏忽裂開一道縫隙,裡面透着暗沉的黑紫色。
旋即一隻蒼白的手從縫隙中伸了出來,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那隻手猛地薅住這侍官的後脖領子,強大的力量讓他無法掙脫。
侍官反手就要去刺。
那人手上更一使勁,當即将人摁跪在地,“仁王雅治!你腦子清醒一點!”
仁王雅治倏忽瞪大了雙眼,這聲音——不是幸村精市更是何人!
見仁王一時間愣住了,幸村松開手照着他腦袋就是一巴掌,“你要殺天皇,勉強算得上是一報還一報,但你要殺了外面那些侍衛,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說完他又薅起了仁王,“拿上那顆頭,快走!”
仁王下意識地跑了兩步裝回那顆頭,而後後知後覺到,“這是假的!”
“廢話少說!”幸村單手一個結印,仁王雅治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直直地掉進了那縫隙之中……
縫隙消失的下一秒,許久不見屋内有任何響動得侍衛受命破門而入。熟料室内當真空無一人。
隻有禦座之上,端坐着的那具無頭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