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落在棋局上,心思卻不知道飄哪了,眼前一片陰影撒下,擡頭一看是淩哥兒,徐崇治驟然舒展眉頭,男人大丈夫的心态頓時得到滿足,起身拍拍衣袖,做好了被邀請的姿态。
淩哥兒奇怪看他一眼:“你幹啥呢?”
徐崇治也意識到淩哥兒并不是來服軟的,尴尬收手,表情别扭極了。
那頭喬安高興同淩哥兒揮手喊道:“一定要給我寫信啊!”
淩哥兒應了聲好,轉身拾掇棋子扔進簍裡,一回頭見徐崇治還擱旁邊杵着,以前隻覺他這人冷性,書生心神都在科舉上,不通情竅罷了,今個兒見了顧存山和喬安的相處方式,真是一比氣死人,他現在看見徐崇治就心裡窩火。
挎起來籃子白了對方一眼,語氣不善:“不走?還要我請你不成?”
徐崇治臉上的困惑就沒下去過:“吳淩,我怎麼惹你了?”
淩哥兒:“你不是聰明嘛,自個兒想去。”
說着扭頭就走,徐崇治不明所以,哎哎兩聲趕了上去,邊走還邊嘀咕着“到底怎麼了?”,淩哥兒一句都沒應。
那頭喬安和顧存山回了客棧,計劃着回去。因為來時車行馬車的體驗感實在不好,時間充足,就算貴價些也要尋個舒坦,便跟小二打聽水路客船,找到船家交了定錢。
緣着小二的弟弟這個府城導遊做的還挺到位,又識幾個大字,顧存山就拿錢差使他領了看榜的活兒,那人拍胸脯保證,一有消息立馬傳信,絕對比官府信差先到。
顧存山自覺考場上發揮可以,倒是不急,隻叫對方細心些,往年不是沒有同名同姓,錯漏了籍貫空歡喜一場的。
交代好後回房幫喬安收拾行李,來的時候隻有簡單幾身換洗衣裳,走的時候倒是大包小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來府城進貨呢。
顧存山不由得感慨:“半年前咱家一個銅闆還要掰兩半花,轉眼間翻天覆地,青磚大瓦房蓋起來了,鋪子買了下來,還能和姑姑狗娃一塊兒,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再好不過。”
喬安眨眨眼:“因為勤勞創造财富啊,大家起早貪黑,日子要是越過越回去,那才是大壞事呢。”
顧存山像條大狼狗,舔了喬安好幾口:“還是要多虧安安,沒有你,咱家頂多地裡刨食,過不上眼下的松快生活,安安可真是個小福星。”
喬安紅紅臉,雙手搭在顧存山肩頭,眼睛一閃一閃,似有滿天星光:“哥哥也很重要的啦,你可是我奮鬥的動力,我勵志讓你吃軟飯,不厲害點怎麼行?”
真叫他兩眼一發黑穿越在這個封建社會過活,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呢?他和顧存山就像兩株互利共生的植物,顧存山給他遮風擋雨,喬安源源不斷供給養分,分開卻不如在一塊兒過得好,他倆是誰都離不了誰。
有些話無需多說,意會即可,顧存山顯然和他有這個默契,抱着喬安的胳膊又收緊了些,很是膩歪說了會兒話,早早歇息,為了第二天能活力十足的趕路。
水路不算通暢,每逢碼頭必要靠岸補給,顧存山和喬安就趁這個功夫下船走走,透透氣,等船夫招呼了再回去。由是花了兩天功夫才到水陸縣。再往南,船家卻是不肯再去了,雖說平遠鎮有碼頭,但到底偏遠,像他們那樣的大船走一趟不劃算。
好在從水陸縣到鎮上,坐驢車也不過半天的路,顧存山一下船立馬去雇車,車夫看他們東西多,張口談價。顧存山索性問他送到鄉下一步到位什麼價,車夫扯價,最後一百文搞定。
等能遠遠見着村口的大樹,已經是月明星稀,三更半夜了。
顧存山坐的端正,喬安卻沒什麼姿勢窩在他懷裡,身上蓋着新買的毯子,暖和地睡着。
車夫瞧他們這麼糟蹋好東西,礙于掏錢的是大爺,隻敢在心裡說道他倆敗家,等驢車停在喬家的三間茅草屋前,更是覺得年輕人打腫臉裝大款呢,也沒像剛招攬客人那會殷勤,态度冷淡了些。
顧存山敏感捕捉到車夫變化,沒多說什麼,畢竟是陌生人。
結了錢溫聲喊起喬安,見屋裡頭亮了燈,喬大花聽着動靜披了件外裳出來瞧,害怕是歹人,手裡還握着從牆角順過來的一把柴刀,一看是他倆,喜出望外,趕忙過來幫顧存山分擔了幾個包袱,催着趕快進屋歇歇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