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串串在這個剛剛步入冷冬的時節,氣氛俨然被炒熱了起來。一開始是住在甜水巷周邊幾條街上的居民時不時往平安四食跑,後來親戚請親戚,同行下館子,口耳相傳,傳着傳着就成了“火鍋香的嘞,眼紅紅淚汪汪還忍不住斯哈吃”。
有些誇張,但無疑幫火鍋打響了名聲,人人都想來嘗個鮮。于是“平安四食”這間鋪子,繼上回掀起了煎餅購買熱潮後,又燒熱了鍋子這個冷竈。縱使其他食肆酒樓眼紅這份客流,想來分杯羹,派出了手下的大師傅,老竈頭品味分析,也沒得出什麼結果。
隻大概品出幾味藥材,複刻出來味道卻千差地别,隻叫人嘗一口就不住搖頭,白送都沒人樂意上門要!
那些掌櫃東家一得知這個結果,都是皺眉發愁,成天聽自個兒樓裡的客人說道平安四食那邊煎餅如何入味,火鍋如何勁辣爽快,服務樣式如何新奇,再時不時點評面前碟子裡的菜兩句,裡外都是說覺得不夠滋味,掌櫃那叫一個心梗,竈房大師傅也被氣的不輕。
此類情況同樣在其他地方上演,一時間,平安四食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鋪子成了許多人心裡的頭号大敵,直叫人夜不能寐,連帶着鎮上醫館裡降火清肺,助夢安眠的藥材都下去不少。
好在一個多月左右,鎮上居民過了這段熱情,各處大酒樓的客流漸漸回複穩定,掌櫃們也就忙起來,将平安四食抛之腦後。
喬安也是近日才得了閑,長舒出一口氣。本來頭一日上新品的流水就叫他心驚,沒想到連着一個月反而越攀越高,隻叫人心慌,生怕來往客人把他家鋪子的門檻都踏破了。
僅僅這一個月,淨收入就賺了五百兩,驟然暴富,喬安像小倉鼠似的把錢分散藏了起來,隔三差五不安心,還轉移地方輪換着來。夢裡一邊是持刀歹徒綁架小顧,叫嚣着沒五百兩就要撕票,一邊是通貨膨脹經濟崩潰,手裡的銀子都成了廢銅爛鐵。更奇葩的還有隕石撞地球,全人類玩完,錢自個兒卷了包袱,趁月黑無人夜逃之夭夭。
總之,喬安很久沒睡成一個好覺了。
這兩日每天的收入回落到六七兩,正常收入,在周圍一圈子做吃食生意的攤子鋪子中,算是偏高的。喬安覺得這樣剛剛好,不至于手忙腳亂,吵吵鬧鬧人人都似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像是穿串這活計,外包給了送貨小分隊,這個月連下了好幾回雪,眼見哪哪都上凍,山裡路更是不好走,怕出什麼意外,冬筍的生意就先被喬安叫停了。安排田埂子平均把活分配下去,将每人的工作一天漲到六文,也沒人說不樂意幹。
小分隊的工錢每日現結,這是喬安和顧存山商量過的。畢竟大部分現下大部分家裡都拮據,他們也不算鋪裡正式雇傭的夥計幫工,若是空着手天天回家晚,止不定被人家爹娘暗地裡怎麼罵。
像是李小牛他們,一開始就說好是按月結,走賬也方便。昨日打烊後,顧存山在旁邊理賬,喬安把他三個叫來,結給李小牛兩月個工錢共一千兩百文,何小草和林柱子是幹了一個月的,各六百文。
三個小的都高興,喬安跟着眼睛彎彎笑了一陣,沒忘記囑咐他們結伴回家,别在路上多逗留,要能碰見去村裡牛車那就搭上,更安全些。
不知道他們回家怎麼樣,反正今日見着是個個精神飽滿,喜氣洋洋,幹起活來都格外有勁兒。
顧存山午間下學,人還沒進鋪子就見喬安趴在台上正撥着算盤,眼睛一亮。腳步輕松拐到他面前,趁沒人注意,大手覆上,握了個滿當。
喬安掀開貓兒眼,機警的四處打量一圈,見各忙各的無人在意,才瞪了顧存山一眼,嘟囔着抽回手,眼神責怪:“你幹什麼呀,人來人往的,被發現了怎麼辦?”
顧存山把布包往旁一放,自然接過算盤,輕輕一笑:“瞧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親親碰碰好讓你精神些。”
喬安撅着嘴把賬面推給他,幽幽道:“怪不得說男人吃抹幹淨後最是無情,你以前多體貼,這才多久,隻會吓我。”
“那我可太無辜了。”算盤珠子碰撞聲一停,顧存山看喬安的眼神滿是縱容,“是誰說他忙的很,叫我關心的話都成了啰嗦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沒良心的小貓。”
喬安理直氣壯:“是嗎?我有說過這話嗎?别是小顧哥哥你睡糊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