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鎮時,顧存山碰上個挑擔子的貨郎,見對方擺賣的木簪樣式新奇,買了兩三個,去了十五文。
走在路上翻來覆去地拿起來打量,想着簪子簪起喬安細絲長發的樣子,心尖癢癢,嘴角不自覺上揚,拿着簪子的手緊了緊,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不過家裡靜悄悄一片,顧存山又去隔壁張嬸家串了串門,也不見她人。心下明白,這嬸侄倆不知道要去哪逛了。
想起喬安說過的白雲筍,顧存山今晚空出來手,準備詳細問問,看看該是怎麼個開展法。
沒想到的是,等喬安回來,他問起這個的時候,喬安搖了搖頭,笑得甜甜的。
“不用小顧哥哥幫忙,我都辦好啦!”
顧存山意外,看到喬安那副高興樣也笑了:“具體怎麼安排的,我聽聽?”
那自然沒有什麼說不得的。
喬安吧啦吧啦一頓輸出:“我和村裡頭的挖筍大戶合作,頭一個月說好了先賒着,打開了市場口子,資金就流動起來,之後就是每日每斤以低于市價一文現結。”
“至于運送問題,我以一天兩文的價格讓村長家的小子組了個送貨小分隊,大概有十多個人,光靠背簍就能分散着把貨送完。”
“光挖筍也不行,會把山給挖秃噜皮的,為了持續可發展,除了頭一個月,我們幹三休四,讓山裡的筍長大個,賣好價!說不定還能造出饑餓營銷的效果。”
“這樣,采摘運輸販賣各個環節都走通了,到時候咱們得主要賺得的,就是這其中的差價。”
喬安說完,昂頭挺胸,貓兒眼圓亮惑人,寫滿了三個大字——求誇誇!
顧存山自然不會讓他失望,贊揚就跟不要錢似的灑了出去:
“我家小貓真是太厲害了!也不知道腦瓜子怎麼長得,靈光得怕是神仙也比不上,可是把我遠遠甩在了後頭。以後說不定我就是吃軟飯的料了,到時候小貓會嫌棄哥哥嗎?”
喬安瞪了他一眼,氣鼓鼓的:“又說胡話打趣我,哼,罰你沒有晚飯吃!”
“别啊!”顧存山急忙認慫,讨好似的湊了上去,把手背在身後,挑了挑眉,“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喬安葡萄黑的眼珠子眨了眨:“什麼呀?”
被小貓可愛攻擊完敗的小顧表示投降,奉上對方的戰利品。
包在外層的粗布一揭開,露出裡頭光滑略有光澤的三根木簪,每樣花樣不同,看得出是用心挑選過的。
喬安果不其然亮起了眼睛,驚喜出聲:“好漂亮的木簪,你買給我的?”
顧存山面上一紅,突然嘴笨,沉默的點了點頭。
喬安樂得喜滋滋,忍不住起了壞心思,貼着顧存山側臉,越過半個身子。
咫尺之間,對方的溫熱氣息騷弄着敏感的肌膚,顧存山僵坐在原地,耳尖紅似血玉,燙得他心尖顫顫。
喬安卻還沒止住動作,一手按在小顧肩頭借力,一手擡起,衣袖滑落,露出白皙如玉似藕段的胳膊來,纖細靈巧的指尖一動,瞬間抽掉了小顧頭上的發帶。
黑澤似簾的發絲散了下來,滑落肩頭,漏過喬安指縫,一白一黑的碰撞,讓人久久晃神,有些頭暈目眩。
喬安挑起彎彎細眉,鬼靈精怪的:“小顧哥哥,你頭發亂了哦。”
顧存山狠狠深吸一口氣,有些狼狽别過眼睛,堪堪壓過心頭那股異樣,燙着耳尖繃着臉,把身上的小貓扒拉下來了。
“喬安,你是個小哥兒,不要随便跟漢子貼這麼近。漢子都是壞東西,最愛吃你這樣的小貓精。”
喬安哼哼唧唧,才不信,當他是三歲小孩嘛?小顧,道行還不到家啊。
他卻沒看到顧存山眼神微暗,任由對方的大手放在頸上,緩慢而有些旖旎地摩挲着。
一陣尴尬的沉默蔓延開來,搞得喬安也有些臉紅了,伸出爪子扒拉下小顧作亂的手,似嗔非怒瞪了他一眼。
顧存山止住動作,面上一片雲淡風輕,揚起微笑,唯有滴紅的耳尖訴說他内心的兵荒馬亂。
喬安感覺到心髒砰砰直跳,率先撇開了視線,另起話頭,試圖打破這不自在的氛圍。
“小顧哥哥,今個兒見王虎子還順利嗎?”
“嗯。”顧存山摩擦着指腹,聲音微啞,“還碰上個機會。”
喬安睜着他那雙漂亮大眼,示意小顧接着說下去。
顧存山:“縣太爺派人給王虎子傳消息,正巧叫我碰上,說是欽差南巡,不日到達平遠鎮,讓抓緊造好假賬。我上去自薦,被答應摻和進去。”
“算賬啊,”喬安水亮的眸子裡閃過擔憂,“我聽說欽差權利可大着呢,要是砍個三品大員,都能先斬後奏,你要是幫他們造假,很危險吧?”
顧存山握住喬安的手,安撫道:“我不是要和他們狼狽為奸,我是要收集罪證,不論幹還是不幹,都存在風險,索性破釜沉舟,說不定能拼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