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貝庫塔窮盡各種詞彙罵了将近一個小時後,坐在他對面的德魯貝終于忍無可忍,桌底下擡腿踹了他一腳:“我說你差不多得了,都罵了這麼長時間,一年多了,你不累我聽着都累。”此刻寬大的會議室裡隻有兩人在,基拉古和阿裡特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米紮艾爾早早處理完自己那份工作,便去和放養的時空龍溝通感情。當時貝庫塔還腹诽了一句“真是讓人無法理解的家夥”。當然,對于巴利安界最震撼的新聞是:納修和梅拉格丢了。“那麼大的兩個人是怎麼做到把自己弄丢的。”那會兒阿裡特對此銳評,貝庫塔深以為然。德魯貝起初懷疑是星光界那邊的人搞的鬼,因為兩個人是在一年多前參加完與星光界的休戰洽談,回去的路上失蹤的。埃利法斯回應:“别以為所有人都和你們巴利安一樣耍陰謀詭計,别怪我說話不好聽,那兩個人應該隻是運氣不太好。”埃利法斯不想吵架,他同樣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星光界派出人一起排查納修和梅拉格究竟去了哪,後來巴利安們發現星光界的話事人确實料事如神。
……兩個人就真的隻是倒黴。
他們回去的路上碰見了空間亂流,大概率是被卷到了别的世界——人類世界。
上千主上:“……那應該沒什麼大事,我去找人,德魯貝,家裡就交給你了。”離開時,他還特意用了比較親切的說法。
然後——他也一去不回了!
還特意把德魯貝撥過去的通訊給切斷,徹底失聯。
導緻接近七分之四的公務全壓在了德魯貝和貝庫塔的身上,這就是貝庫塔罵人罵了将近一個小時的原因。雖然他們早就清楚上司不做(巴利安)人的脾性,但眼下公務一下子超級加倍,貝庫塔隻覺頭昏腦脹,他現在看見字塊就想倒頭昏睡。最後一份公文終于處理完,貝庫塔把筆随便一扔,墨水在紙張上濺了好幾個黑點,結果惹來德魯貝惱怒的眼神。“你說小祖宗現在不會在人類世界玩得正開心吧。”“就算玩得正開心,你能拿他怎麼辦。”“……啧,你說得對。”貝庫塔語氣裡有幾分不屑。雖然現在小祖宗脾氣好了不少,但貝庫塔對曾經的恐怖仍然記憶猶新。那家夥脾氣古怪,反複無常,比起身體上的折磨,他更喜歡使用精神上的折磨方式。貝庫塔覺得,七皇們能在小祖宗的手裡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點精神病。
比如米紮艾爾,他對于巴利安的姑娘是一點都不關注……他對男人都沒興趣,天天和時空龍待一起。貝庫塔懷疑米紮艾爾的性癖怕不是早就在這種高壓環境下被扭曲了。
“不過你這麼關注人類世界那邊——”
德魯貝的聲音打斷了貝庫塔的思考:“你該不會是在人類世界做了什麼壞事吧?”
……這個德魯貝,直覺也太敏銳了。
貝庫塔扯出一個尴尬的笑:“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幹壞事?”
德魯貝嗬嗬笑了兩聲,意思很明顯,并不相信貝庫塔的鬼話。
……
在此之前,我們先講述人類世界裡一個家庭的故事。
九十九一馬在大學時期就确定了自己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也是在大學校園,他認識了之後與其步入婚姻殿堂的妻子未來。兩個年輕人在大學畢業步入社會後就結婚了。他們的志向出奇地一緻:成為冒險家,走遍世界的每個角落。往後很多年,他們恩愛如初。但對于九十九一馬的母親而言,困擾她的問題隻有一個,那就是夫妻結婚十多年,都未曾生育孩子。
對此九十九一馬解釋道:“我和未來常年不在家,哪有時間做那種事情。”說這句話時,男人用一種調侃的口吻。“更何況,養育孩子需要父母給他(她)陪伴吧?”鮮少的幾次親熱,他們甚至都做好了嚴密的防護準備。九十九春見兒子和兒媳是這麼打算的,也隻能尊重他們的選擇。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九十九夫婦結婚後的第十三年。
那一年,他們剛剛結束一次長期冒險,回到了闊别已久的心城,回到家門口時,九十九未來驚訝地喊出聲。“怎麼了?未來?”“一馬,家門口放着的是……”九十九一馬這時也看見了家門口放着的那個紙箱子,就像是家貓被抛棄時總會被放在紙箱子裡,或許還會有人留個紙條什麼的,寫上“希望好心人領養”。然而九十九家門前的這個紙箱子裡,放着的并不是貓,而是一個孩子。
他抱膝蜷縮在箱子裡,昏睡着,身上的衣服有些髒,但能明顯看出來面料不錯。九十九一馬稍微靠近這孩子,便聞到了一股火藥帶來的硝煙味,還有血的鏽味,這孩子身上有一些已經結疤了的傷口。一馬不太能判斷出這個孩子的年齡,應該還沒超過十歲。
“一馬?”未來輕聲喊了丈夫一下。
男人動作輕柔且果斷地抱起箱子,沒驚醒箱子裡的孩子。
“走吧,進屋。”
當看到夫婦倆從家門口外帶回來的孩子時,九十九春同樣訝然,最近因為總是下雨,老太婆便沒怎麼出門,所以也不知道這個箱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九十九家門前的。小可憐大概是淋了雨,老太婆伸手一摸額頭,果然是在發燒。因為這個孩子,九十九家少見地陷入了兵荒馬亂。過了兩天左右,那孩子終于醒了,燒也退了。看他精神狀态有所好轉,九十九夫婦決定先問他是從哪來的,但這個孩子對于自己是從哪來的則是一句話也不說,問家庭背景也搖頭,好似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名字呢?名字還記得嗎?”
“……快鬥。”
隻有一個名字,沒有姓氏。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像是寶石,像是夜空。
“好,快鬥,那你願意先留在我家嗎?”一馬問他。
快鬥緩慢地思考了一會兒,似乎仍未從過去的世界裡脫離出來,然後點了點頭,回答:“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