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踞在界頂的龍完成任務後,眨巴了下翠綠色的眼睛,它找準實時機,兩個前爪一動,飛身就往下方起跳。
龍縮小它那巨大的身軀,疲憊地飛回劉典典手心。
劉典典輕輕撫摸着它,手腕一轉,再攤開,手心裡就隻有一顆有着能量波動的子彈。
“有些不對。”剛才還松了口氣的墨拾君看着地上斷手的殘骸們,搖搖頭。
“什麼不對?”白雲歌扭頭看着面色不虞的墨拾君。
“拘魂手陣起勢确實是血腥味兒先行,可我記得陣法書裡從來沒講過這東西能放兒歌。”
“還有呢?”劉典典也繼續追問。
“剛剛雲歌說她唱兒歌就能暫時打斷陣法,就不是這陣法的表征。暫且不論這是不是雲歌她瞎貓碰到死耗子,請問一下大家,斷手們沒有嘴巴,是如何唱得兒歌;沒有耳朵,又是如何聽得兒歌呢?”
“小黑你是啥意思?”白雲歌往他這邊走兩步,“直接說結論。”
“我是說這不是‘拘魂手陣’。”
“你早幹嘛去啦?我在這兒嘟嘟囔囔唱半天了!”白雲歌這毫無情商的話,可算是把她這毫無情商、不顧别人死活的美麗心态體現的淋漓盡緻。
“……”
看來她完全忘記唱兒歌是墨拾君面前那層芥界被攻破之前的事,墨拾君懶得和她計較這些細枝末節,誰讓自己吃人家的用人家的。
“……确實是我發現晚了。”墨拾君很好脾氣地認下這口鍋。
“有這功夫你倆回家再叽叽歪歪好嗎?”劉典典狀似受不了在這兒墨迹的兩人,“看看現在都什麼情況了?!”
這時白雲歌看向四周,不知何時,剛才那些早就被燒成灰燼或烤肉殘骸們,伴着不知哪裡透出的狀似陶埙幽咽的“嗚嗚”聲,以極快的速度黏合在一起。
不消片刻,斷手們又煥然一新。
而後,它們似乎是學聰明了一樣,也不拍手也不唱歌了,直接快速拍打着一層層芥界。
“快想辦法啊!”白雲歌沒見過這陣仗,但是她也能隐約猜出來,如果讓這些斷手們沖出去,不曉得得對普通世界造成什麼幹擾和破壞。
到時候普通群衆要是知曉玄界的存在,可不是上面那些個大領導者們再掏出個《玄界與凡界互不侵擾第二刊》,然後在演播大廳,一起握手拍照、上個熱門、鋪天蓋地的新聞宣傳就能了結的。
墨拾君看着附近的斷手們一刻不停地侵蝕着看似穩固實則切菜般的芥界,腦内思緒不斷。
為什麼它們要唱兒歌?
為什麼它們聽到白雲歌的兒歌就會停止動作?
唱……
聽……
聽……
聽……
聽!
一縷細線被他抓住。
“它們是從芥界内的某處被人為操縱的。”墨拾君對着在場的兩人說,同時終于将視線從斷手們拉向整個芥界。
白雲歌聽話地看向四周。
這邊群手亂舞,而事發地中心的别墅樓上的陽台上,早先穿起斷手們的紅繩卻無風自動。
一頭的紅繩已經在斷手行動時段落,另一頭還被固定在牆體上。
倏然,那被固定在牆體上紅繩上似乎還附着什麼東西,白雲歌眯眼看去,同時伸出手指去,“是那個!”
幾乎同時,“Copy that。”
“嘭”!
劉典典的火铳再次射出一發子彈。
這顆子彈向着牆體上的小廓形物體瞬間襲去!
小廓形物體被帶着術法的子彈一擊擊破。
“誇嚓”。
像是在寂靜的博物館内踩壞了一個水杯。
而後,僅剩下最後一層芥界内,忽然爆發出鬼泣般的尖銳嚎叫,飄蕩在界内如鏽刀刮擦金屬般,釋放着最後的能量。
“注意!”
“小心!”
“快!”
芥界内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小廓形物體的苟延殘喘,這是最後的聲波攻擊。最早到達案發地的玄界障衛局警衛們紛紛做好準備,對抗攻擊。
白雲歌腦子中像是自動播放幻燈片一樣,快速閃過使用預判能力後的畫面。
白雲歌不知怎的,這次腦子竟然提前畫面預警,她先警衛們好幾秒,意識到這波攻擊,最早蹲下身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而後發現墨拾君不知還在愣着幹什麼。
可是腦子裡的下一幅畫面裡的墨拾君為什麼怔愣當場,卻不保護自己呢?!
而别墅陽台上四處亂炸的小廓形物體的碎片以極快的速度裹挾着聲波向着墨拾君襲來!
她顧不上多想,松開手轉去捂住墨拾君的耳朵。
原本她的計劃是這樣的:白雲歌覺得如果自己捂住他的耳朵,那麼他一定瞬間就能明白現在的情形,就可以用空出來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了,說話提醒哪有人的本能反應快。
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聲波的速度。
白雲歌就感覺兩枚鐵釘強行楔入自己耳内,鼓膜像是被尖銳的銳器刺破,而後是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最後整個人被迫墜入了空洞的牢籠。
世界喧嚣得萬籁俱寂。
她能感到墨拾君确實如她所料瞬間就明白了,擡手幫她擋住攻擊,兩人一起抱頭蹲下。
卻還是晚了一秒。
這隻能聽到血液崩騰在自己體内的寂靜内,她開始變得無法理解現狀。
好一陣這陣聲波才消停下來,衆人紛紛站起身。
白雲歌被墨拾君扶起來。
她先看着墨拾君嘴巴不斷張着似乎說着什麼,又看着從不遠處跑來跑去開始進行善後工作的玄界障衛局警衛們。
看着已經被劉典典射過去的子彈炸得粉身碎骨,引起一切問題的罪魁禍首的僅剩的一點痕迹。
但是世界就像無聲電影一樣,過分安靜了,連自己體内的血液流動都聽不到了。
墨拾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保護是無效的,注意力還在周圍的環境上。他似乎是感受到白雲歌的沉默,劉典典拍拍她的肩膀還在說着什麼。
白雲歌眨巴個眼,機械地點點頭,沖着兩個人笑笑。
嘴邊下意識地說着:“我沒事兒,其他人怎麼樣?”
而後,視線看向别墅陽台。
原來最開始,别墅陽台上挂着的不僅是幾十個斷手,還有一隻可是操縱所有斷手的耳朵。
*
“你們趕緊進行善後工作,我們不用你們操心。”劉典典一邊給塔台打電話,一邊接過一個小警衛遞過來的瓶裝水。
“這一隻耳被你炸的幾乎毛都不剩,想必不太可能再追查到幕後主使。”墨拾君看了眼正在喝水的劉典典。
時候墨拾君觀察了下陽台各處,發現引起這一切的人,根本不在陽台上,造成這麼大陣仗的人也根本不是這小小耳朵能辦成的。
怕是,不對,是肯定後面還有人。
劉典典把瓶蓋擰回去,看似無所謂地說道:“就算他在非洲找舅舅,我也得給他挖出來。”③
忽然一陣喧嘩聲傳來。
“快快!地下室發現了個人!”
“是嫌疑人吧!”
“嫌疑人已被控制!”兩個警衛押着一個上蹿下跳正在極力替自己辯白的人往附近的警車走去。
“……?”墨拾君向着聲源望去,平常很少喜形于色的他也不禁皺起眉頭:“什麼情況?”
白雲歌對這吵鬧是真的什麼也聽不見,他隻是看到有一大波警衛從别墅中湧了出來,中間押着一個有點眼熟的人。
“解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