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北部的一片禁航區内,有一座懸浮的島嶼隐身在這片不斷移動的雲霧中。
四周有像渾天儀最外層那樣,有一閃一閃的環圈多層嵌套着整個島嶼。
島内辦公大廳中,一個球形的大屏懸浮當中。
懸浮屏根據島外的環圈的實時位置将最新的打點生成在球形屏幕上。
屏幕下坐着好幾排不斷忙碌的人們。他們不斷在分析着島外無數環圈的搖擺頻率,而後經過人工和機器的缜密計算,生成無數組可供解讀的天象。
辦公大廳上空顯示着一個小三角與其他小三角不同,飛速逐漸接近球形島,而環圈們短暫運行,停滞的檔口那個小三角就已經進到了球體内部。
“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系統提示音響徹在辦公大廳中。
同時一條彈窗出現在大廳上方的另一塊懸浮屏上。
“少主與郎總監所乘坐的飛機已落地閣外停機坪,所有涉及成員請做好後續準備。”
提示音還未結束,辦公大廳的工位上就爆發出陣陣議論。
“哎,為了四處亂跑而拒絕回閣繼承家業,這等命格給我可以不可以啊!”
“我可聽說,這次找她回來是因為給她安排了一個令閣主推辭不掉的婚約!”
“豪門大瓜終于也輪到咱們這個與世無争的占星閣了?”
“……”
*
白雲歌覺得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她的内心湧出一股無法言狀的害怕,可是在害怕什麼,她也不知道。
夢裡四周風獵獵,身上還有不知被誰噴濺到的血液。自己的禦劍“沐風”在身下嗡嗡作響。
她和誰一起坐在劍上呢?那人周身冰冷,五官被血液污得無法辨認。
溫熱的淚水從自己的臉頰上滴落在那人的胸口處,然後她和那人一同向着腳底的雲層下墜。
鏡頭一轉。
“不要啊!雲歌!”不知道是誰在勸阻自己。
可自己一腳已踏進占星閣的周始殿内。
她雙手快速結印,一股能量自她體内散開。
殿内此時宛若天光乍現,風聲四動,側面的燭火相繼“噗噗”應聲而滅。
體内内力互相沖撞,她喉頭猛的一甜,也不過是擡起左手莞爾一笑,将血迹印在指尖上,眼睛微閉,像極了一個溫柔如羽毛樣的吻。
“等等我,千憂。”
——“你,見不得破、透不得過!”
——“你、我,永遠無法自由!”
“是誰?”白雲歌隻覺眼前茫茫一片,不辨方向。“是誰?!”
無人應答。
耳邊又忽然響起了渾厚的鐘聲,一聲“咚”接着一聲“咚”。
轉瞬又變成了鐘表的滴答聲,一聲“滴答”接着一聲“滴答”。
——“咚”。
——“滴答”。
不過須臾,又仿佛是永恒。
周遭有如大雪過後,萬籁俱寂。
她随後躺倒在了一片柔軟裡。
“咳咳咳咳……”
睜開眼。
是——熟悉的天花闆。
白雲歌迅速明白過來。自己這是上了大師兄的狗當,被抓回占星閣了!
悠悠轉醒的白雲歌看向旁邊,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上半身穿了個棉麻質地的襯衣,姿态端正地坐在床邊的一個降香黃檀椅子上,手上托着一個平闆,微微眯起的眼睛顯示着他正仔細看着上面的各項數值。
白雲歌的這位二叔,看着歲數上不過40歲上下。膚色極白,眉眼中看不出過多的情緒,也許是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化不掉的愁緒就都積在嘴唇,導緻薄唇抿得很緊,一副不好相與的樣子。
他蓄着一頭長發,但是并未将其束起,隻是将頭發放下松垮的綁在身側。看着周身很閑适,卻意外感覺更加深不可測。
這家業是非得我來繼承不可嗎?這婚是非得我來結嗎?這命是非要我搭上去嗎?
白雲歌面對着自己離家出走被抓到的現實,也不氣餒。
她隻是從床上坐起,用着玩笑的語氣說:“二叔,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像BOSS了呢。”①
“胡說什麼呢。”白拂鏡不悅地看了白雲歌一眼。
“嘿嘿。”白雲歌被說了,還是保持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笑了兩聲。
白拂鏡無奈歎氣,把手中的平闆放在一邊,也不知道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地方,裡面斷斷續續傳來了正在開會的會議聲。
“白總,沃野城那邊最近沒有什麼異動。”
他一手摁下靜音鍵并同時把耳機從耳朵裡拿出一并放在一邊,顯然他一直在工作,隻不過為了守着白雲歌等着她醒,才在她這邊辦公。
“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熟點?”白拂鏡撫過眉梢,似是在忍耐,“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重要的事?有什麼能比下次逃跑更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