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這句話不應該我問你。”
林艾說的話總是不那動聽,
“這裡都是媽媽的朋友,我來這裡吃飯有什麼奇怪的嗎?”
哦?
燕書禾算聽出來了:
“那我為什麼在這裡,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說着,她的話語忍不住帶上哭腔,幾乎是忍不住,
“是不是你,讓他們搶了我們年前的生産線?”
可是她克制自己的情緒,克制到感覺自己像是冷宮将要發瘋的妃子。
她聽見身後開門又關門的聲音,但她一時根本顧不及到底是誰出誰進,誰要聽見他們的對話。
“故意,讓我們年前交不上貨?”
可是她的多多逼問持續沒收到林艾的回答,這些種種表情無不在燕書禾眼裡應證着她說的話。
林艾不擡頭,隻是看見她。
或許林艾也看見了,燕書禾不斷泛紅的眼眶和不争氣發紅的鼻頭。
可那句否認的話遲遲沒有說出口。
“那你現在知道做一個品牌有多難了嗎?”
說着林艾總是顯擺似地擺出挑眉的姿态,在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看得清楚和真切。
這樣上位審視燕書禾的林艾,真的讓她讨厭透了。
所以這次燕書禾也不想再忍了。
“那你現在知道做你的女兒有多難嗎?”
幾乎是在失望的瞬間,淚水就忍不住從眼角留下,在刹那讓燕書禾感受到淚水冰涼的清醒感,
“你從來都不同意我做自己的事情。我是你的女兒,也是人,不是你想要随意布置的玩偶。”
她的低聲啞語和她的退步卻讓林艾一點一點使盡手段壓榨着她最後喘息的時間。
而林艾無動于衷。
“隻有弱者才會當衆流眼淚,燕書禾。”
她說的每一句話掐斷了燕書禾想要喘息的喉嚨,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
她知道自己瘋了。
幾乎是轉身要逃離這的下一瞬,燕書禾在備菜間前被人拉住了手臂。
“你還沒說,為什麼。”
是羅淳。
燕書禾覺得今晚這個世界一定是都颠了。
難道沒有一個人看見現在正有個傷心難過正紅着眼睛淚珠不斷流淚的落魄少女嗎?
她知道此時自己的眼睛一定很紅,也知道現在對上羅淳的自己一定沒有沒有勝算:
“幫我,借你底下的生産線,一用。”
能保持這樣的狀态說出這樣的話,燕書禾已經能夠保持自己半清醒的神經。
“憑什麼?”
她清楚看見羅淳微笑的眼睛裡帶着不可思議與笑意。
他隻是一個看客不是嗎?看客應該是什麼樣的心理。
此刻燕書禾腦子亂,剩餘的腦細胞接續運轉卻得不到答案。
“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羅淳你不幫我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在話說出口的時候,她隻能感受到因為情緒激動不斷上湧的淚水。
“燕書禾,你要想清楚,今晚我已經幫過你了。”
他意味明顯。
“是,可是你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
透過她閃爍的淚珠,燕書禾隐約看見他的神情停頓了一瞬,
“所以你肯定會。”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着電梯的方向跑去。
不是因為她有多少把握羅淳會幫助她,隻是這個時候燕書禾的淚水已經止不住。
這些脆弱的一面她不可能也不願意讓别人看見。
維護得淨白透亮的瓷磚底闆面,倒影着狼狽奔跑的她。四周熱鬧與嘈雜,關心與呵護,都與這個抹着眼淚狂奔的女孩無關。
就在到達電梯剛點亮的電子屏幕,門正好打開,看見的燕書禾下意識沖進電梯,卻被攔住。
那雙手有力,讓她無法反抗。
“怎麼了?”
怎麼是他?
以為又陷入虎口的燕書禾擡頭一味地在已經缺失一半視野裡,看清了那張撿起碎片不斷拼湊逐漸熟悉的臉。
情緒上湧便無止,她伸出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哭得顫抖: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