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橘正逸那些話後,他的心裡就變得特别的焦躁,因為對方把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袒露無疑,甚至是那份所謂的對自己的那份妒忌之情,也根本沒有一點要掩飾的意思。相反之下,張燎就覺得自己不幹不脆,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把對林天穆的那份感情看得很透徹,對外也沒有去刻意掩藏。但這一比較,他還是突然覺得自己差太多。
他來到林天穆的房間外,裡面沒有燈光。這種和式的房屋,房間的門都是推拉門,也沒有鎖。他站在門外,輕聲對裡面問道:“你睡了嗎?”
回應他的隻有冬夜的寂靜,一切都仿佛是靜止的,這種安靜讓他感到可怕,他腦中突然浮現餘織說的那個瘋狂的林天穆,他渾身是血......恐懼讓他瞬間升起一陣寒意,他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推開紙門。
他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裡,隻得在黑暗中努力尋找那個人的身影。
“你來幹什麼?”輕柔得如同羽毛一般卻漠然的聲音在窗戶邊響起。
聽到這聲回應張燎松了一口氣,他循着聲音看到了林天穆,坐在窗邊的地闆上,上身靠在矮窗的窗棂上,窗戶大開着,他的右手伸在窗外,而外面不知何時開始飄起小雪。他的眼睛終于适應了黑暗,他看見那個身影的主人頭發淩亂的頹坐在冰涼的地闆上,他知道他沒有看自己,他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無神的雙眼中的那份意亂和心痛,但這些他都無能為力去改變。
“我想應該來找你。”他說。
“找我?做什麼?”
對話進行着,他的心思卻不在這邊。
張燎暗暗松了口氣,至少他剛剛想到的事情隻是他多慮:“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以為來了就會知道該做什麼,結果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沒想到這話卻引起林天穆一陣笑聲,雖然聲音很輕,也并不是真心實意的笑。
“她叫你來,總是覺得你該有點作用吧。”話音從他嘴裡輕飄飄的傳到張遼的耳朵裡:“作為朋友這種要求怕是不好拒絕的,不然,剛分手的人那裡會有心情朝對方的住處飛奔呢,何況還是我甩了你。這麼想來你也算是個傻人了。”
他說話還是那麼讓人來氣,但是張燎卻覺得這些話更多不是那種他常調侃人的語氣,反而是透露着一種鄙視和嘲諷。他是在諷刺我虛僞嗎?
“也不盡然。”
“什麼?”
“我也不盡然是看在餘織的面上而來。”他說的是實話,他了解到那些事情後就想趕快去他身邊,餘織不過是剛好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罷了。
“是嗎?”
他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你最好還是跟他們一樣别來打擾我。”
“如果是展覽的事,這沒什麼好令人難過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人類的本質了嗎?那你就該潇灑一點,而且你這樣,身邊的人會擔心的,你又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模樣......”我到底在說什麼呀,張燎是想要安慰他,可是越說越感覺自己跑偏了,變成了說教。
但他控制不住的繼續說道:“你們藝術圈子的人的心思細膩于常人,但是也沒有那麼脆弱,你一向不是很堅強的嗎......”張燎啊張燎,你在說什麼,他是林天穆,不是李林森。
他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聲音也越來越小。現在他突然意識到,讨厭自己總是不經意間把他當成李林森。
“那麼你認為,我現在該怎麼樣呢?”林天穆怒火被激起,語氣卻很漠然,他十分厭惡張燎一副好像理所當然很了解自己的樣子,他挑釁的說到:“該像李林森那樣?”
張燎一聽就知道他察覺到了自己心态上的那一絲微妙的變化,但他還是否認了:“我沒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