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睦十年,九月初八。
遠隔十年,她再一次回到長安,再一次在永安宮門前擡眼,這座宮城還是原來的樣貌,巍巍、皇皇。
左右監門衛将軍迎了出來,向她恭敬行禮:“元帥。”
見她丢辔下馬,他忙道:“陛下有旨,請玉門将軍駕馬通行至東閣。”
“不必,”她将辔策遞給他,“看好我的馬,我步行。”
他連忙道是,回身望着她隻身一人步入門洞中。
登上丹墀,她解下腰間的橫刀遞出,席淺潾接過後,笑着同她寒暄:“唐将軍,好久不見。”
唐頌笑了笑道:“十年了。”
進入殿中,一衆人一齊向她視來,唐頌駐足,同朝中的樞臣們一一對視後,看向了上首,深秋的光影偏暗,卻照得一室玉堂人物眉眼明朗,禦座上的君主更是滿眼的銳勢,玄色的龍袍加身,它華彩絢爛。
昌睦帝擡手賜座,問起與她同行的副将們,唐頌道:“他們在兵驿上安置下來了。”
玉門将軍本次回京一是述職,二是同朝中核對隴右諸州的軍費軍資,所以昌睦帝在今日召集衆臣便是為了堪會此事。
集議進行的很順利,八月都賬時,隴右各州的預算已經上報于戶部,戶部的各級官員審核無誤後,再由中書、門下兩省複核通過後,即可開倉出糧。
集議後,昌睦帝叫散了臣工,留下玉門将軍一人獨對。
“近些年,邊境太平無憂,外疆風偃,全賴你在隴右周旋。”
“不敢當,隻因陛下廣施化育,聖恩遠播,邊境才得以偃閉兵事。”
“唐頌,如今你我之間都要講這般客套話了麼?”昌睦帝看出南窗外,望着很遠的地方。
下首之人不言。
她回眸向她視來,“我們做到了,當初在檄文中承諾的事,我們做到了,我們沒有辜負天下。”
她擡眸與她相視,含着一絲平靜的笑意道“是。”
“四哥他,這趟沒有回京麼?”
“是。”
唐頌出殿後,門邊有兩人在等候她,是方才參與集議的其中兩位官員:中書令杜郁茂和戶部尚書常子依。
三人相對,一時無言。
“燕卿呢?”還是唐頌先開口。
“監督最後一批夏稅回京,眼下人在蘇州,這兩天就能回來。”常子依道。
杜郁茂一直耷着眼,唐頌看着他發笑:“原榮、栖同,叫上燕卿到我家裡喝酒,我請客。”
杜郁茂這才擡起了通紅的雙眼,笑道:“那當然好了!”
整整十年過去了,那些傷痛被掩埋,他們彼此之間唯有思念,卻沒有傷感。
永安門外。
左右監門位将軍再度整肅儀容,迎接一人下馬:“卑職見過都督,陛下特許,請都督駕馬通行至東閣述職。”
幽州節度使蕭羽沒有回他的話,他不解的擡頭,看到對方正凝視着他的身後,他轉身看到門洞裡走出一人,便同時向兩人行禮後,退至了一旁。
“蕭泓然,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