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斯的指節抽了下，似乎想拿藥先給他吊着命。突然，攤主從後面幽幽出聲：“诶，漂亮小子，别白費力氣，都說了是‘屍體’了，如果有救，我會不清楚嗎？”

阿諾斯道：“他還沒死。”

攤主又看了一眼，确定道：“死了。肯定會死。”

“你沒發現嗎，他是亞伊布蟲，心髒就是他的命，精神力、生命力可都在這裡面呢，咋可能活？”

亞伊布蟲，桑南希頓了頓，這是一個極其罕見的種類，現存數量不過百。他也隻是在書裡讀過，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不同于普通蟲族，他們天生多一竅，位于心髒，相當于另一個存放精神力的大腦，十分純淨，強大。

因此，據說吃下他們的心髒，就可以提升精神力的等級——這也是他們極其罕見的原因之一。

桑南希看着那個倒在床上，蒼白的唇輕微顫動的人，不禁道：“你知道還……”

攤主打斷道：“等等，等等，你不會想問我‘為什麼知道他會死還摘了他的心髒’？如果是這樣，那你先别說話。别跟我講那些，我隻是個做生意的，他來找我我就挖，其餘的事不歸我管。”

“……不過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亞伊布蟲，隻是說自己的心髒比較特别。我還以為他有心髒病，不過一動刀子就看出來了。”

攤主搓了搓手，又把心髒拿了出來，那生命力旺盛的心髒還在不停跳動。

“其實他一開始是讓我把這東西送給B16大街77棟16層的一個雄蟲那裡的，但我覺得不妙，就沒送。畢竟他還沒給我貢獻點，說什麼現在身上沒有錢，但可以到付……他都死了怎麼到付？”

桑南希聽出他話沒講完：“所以？”

攤主笑道：“所以我就打算高價賣出去啊，你們收不收？這玩意很好的，直接吃或者……”

桑南希面色發沉。

“诶，别這樣看着我，我隻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攤主看出他們對自己的貨物不感興趣，甚至想管閑事。他已經後悔把這兩個腦子有病的家夥帶進來了，“你們要是真想找兇手，不如去找那個雄蟲吧，他準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時，阿諾斯突然輕聲道：“你說什麼？”

阿諾斯垂眸低頭，側耳聽那個将死的亞伊布蟲說話。亞伊布蟲蒼白的唇微微顫抖，氣息仿若遊絲。

“求……”他的瞳孔好不容易聚集起來一點，說出幾個字，已經讓他拼盡全力，“求你幫我，把它……送給……”

他嘴唇無聲張合，說出了一個名字。

桑南希慢慢睜大了眼，和阿諾斯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不可置信。

說完這兩個字，他徹底失去了力氣，腦袋無力地垂下。桑南希再走近查看，他已經死去了，那雙藍色的眼睛昏暗無神。

靜默許久，桑南希撿起地面散落的衣服，合上他的眼，然後給他蓋上。阿諾斯無聲歎了口氣，對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的攤主道：“我們會去找那個雄蟲，把心髒給我們。”

“給你們……？”攤主咽了口口水，“你要買啊，那收你便宜點，五萬……呃，不不不，三千！”

阿諾斯微不可查地哂笑了聲，“三千？你覺得我是在向你購買這顆心髒嗎，但我明明是說‘給我’。你聽不明白？”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直接拿走心髒。桑南希拉住他，默默搖了搖頭：“三千，給你可以。”

“但不是向你購買它，”沒等攤主開心答應，桑南希就開口道，“它本就不屬于你。給你貢獻點，我們帶他離開，這件事，你盡可能保密。”

攤主愣愣地點了下頭。

也許是在這混亂無序的黑星待久了，他都有點不明白。

為什麼要管那麼多？自己活着不就好了嗎？

攤主看着指環上劃過來的3000貢獻點，又看了看自己已經空了的帳篷，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和泥土味。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幹巴巴的。他靠着這一點點屬于自己的東西，掙紮着活了快一百年。

現在這三千貢獻點夠他很久不開張，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他卻突然有點無所适從。

。

桑南希背着這具尚有餘溫的屍體，緩緩前行。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心中卻仿佛壓了一塊石頭，有千萬斤沉重。

“……希，”阿諾斯輕聲道，“我們去找他吧，新仇舊恨一起，算個幹淨。”

“嗯，我知道。”桑南希表情沒什麼變化，但他還是第一次臉繃得這麼緊，“我會找邵舜要個說法。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做那種事，為什麼要害自己愛人性命，我都……”

他喘了口氣，咬牙道：“要問清楚。”

“希，”阿諾斯說，“不要想太多，我會一直陪着你，你和他不一樣，我……”

阿諾斯看向那個無力垂下的慘白手臂，他失去所有的生機。

“我和他也不一樣，希，我們絕不會分開的。”

【對啊對啊。】

520也飛出來點點頭。

桑南希腳步頓了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邵舜為什麼會也來到這邊？”

【我不知道，理應不會這樣的，他不可能自己過來，隻能借助系統和鑰匙。如果我沒有帶他穿越，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

阿諾斯眼神一冷：“他也有一個‘系統’？”

【是！】

520憤憤道，【這樣一說的話，我突然就明白為什麼我的‘鑰匙’會丢！我明明沒有出什麼差錯，怎麼可能會丢掉那麼重要的東西！肯定是他的系統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