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斯卻沒有往裡走，隻是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又看向桑南希：“你在這裡工作。”

他好像在詢問，但又不像。緊接着，阿諾斯笑道：“希？”

桑南希聽到他這個稱呼，頓時僵在原地，像個雕像。突然，他擡手不輕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我沒事吧。”

阿諾斯輕蹙起眉：“你不記得了。”

桑南希呆愣數秒才緩過神，他看着阿諾斯：“其實還是記得的，不過隻有一點。畢竟誰能把夢裡的東西全記下……那樣容易得精神病。”

阿諾斯道：“記得多少？”

桑南希眼神飄了瞬：“呃。”

阿諾斯失笑：“你這個‘呃’是多少的意思？”

桑南希心虛，越說越小聲：“穿越，異世界？”

正在這時，背後傳來老闆的聲音：“哎呦，啥異世界，你小說看多啦？上班時間不要摸魚！小心扣工資！”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飄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桑南希渾身一顫，正色道：“誰摸魚了，沒看見有客人嗎？”

老闆伸着脖子上上下下把阿諾斯打量了一遍，霎時間眉開眼笑，用力拍了一下桑南希的背，把他拍得往前一頓：“快快快，歡迎島主回家。”

桑南希痛苦道：“歡迎回家，歡迎回家。”

“少倆字。”

“……是是是，歡迎島主回家。”

老闆終于滿意離去，走之前拍拍桑南希肩膀，眼神示意：“好好幹。”

把阿諾斯請進去，桑南希給他找了個位置，這個時間酒吧很冷清，沒什麼人，所以他還得兼職調酒的。桑南希往那邊看了好幾眼，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湊到了阿諾斯身邊。

阿諾斯溫聲道：“剛剛那個是？”

桑南希：“企業文化，别太在意。”

他目光落在阿諾斯的側臉，慢慢移到頭發，眼睛，越看越覺得眼熟無比，心跳加速。桑南希已經幾乎要确定了：這就是夢裡的那個人。

阿諾斯似有所覺，轉頭看過來：“是有想起什麼嗎，不要質疑你的直覺，可以說給我聽聽。”

桑南希眼神往老闆那瞟了瞟，低頭道：“最近，是有點奇怪，嗯……不過你怎麼知道？”

他有點擔心，如果跟面前這位看上去就很有修養的超級大帥哥說“我在夢裡見過你啊，我倆還挺好呢”，真不會背當成變态嗎。

阿諾斯眨眨眼，彎起眼睛和嘴角：“因為那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嗎，希？”

那一瞬間，好像和夢裡那個聲音重合了。桑南希手抖了一下，把酒撒到了台面上，他立馬回過神來，用抹布擦了擦。

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想抓住卻又沒抓住：“什麼真的假的？你是說夢嗎，這種事……”

阿諾斯抓住他的手：“怎樣能證明？這樣，你能感覺到我嗎？”

桑南希盯着握在一起的手，溫熱透過手套傳遞過來，一點點鼓動到心髒。

他怔怔道：“好像是真的，我要信了。那，那我現在，”他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恍惚道，“我現在不會是穿回來了吧？還失憶了。”

阿諾斯緩緩搖頭：“我們現在在密堕拉的核心裡，可能你不知道這是什麼，簡單來說，和夢很像，不過是由它操控的。現在這些才是假的，我們得想辦法打破……”

桑南希點點頭，喃喃自語：“跟網上說的精神分裂症狀好像啊。如果幻覺讓你做什麼，給你提建議，千萬不能聽，不能信。”

阿諾斯皺起眉：“我不是幻覺。希？”

但桑南希低着頭，好像沒聽見。他開始把兩個杯子裡的酒水混在一起，不停攪拌，攪拌出漩渦。他半垂着眼，眸光昏暗，盯着不停旋轉的液體，仿佛陷入了杯中。

阿諾斯心一緊，暗道不好：“這大概是污染！”

他拉住桑南希就想往外走，但還沒走出櫃台，他就不得不停住了。

剛剛還沒人的酒吧，突然多了十幾個人，身材肥胖的老闆站在門口，其餘人松散地站着，其中甚至還有剛剛在路上遇見的兩個女孩！

相同的是，他們都面無表情，齊刷刷、直勾勾地看着這邊。

阿諾斯拉緊了桑南希，試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他們同時逼近一步。

瞬間從面無表情變成陰恻深沉的模樣，燈光閃爍幾下，傳來滋滋聲，他們低語道：“你要做什麼？”

桑南希眉間閃過一絲糾結，茫然道：“回去……我還有事沒做完，我得回去。”

阿諾斯攬住他，冷冷掃視過站着不動的十幾号人：“這裡不是現實，你要跟我回去。”

“這裡不是，還有哪裡是？”他們歪扭着頭，眼神看得人心裡直發毛，“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是你在做夢，還是你剛從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