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蘭伊把軌迹圖做好，晚上交給了阿諾斯，他們計劃趕在對面之前圍堵，後來幾天果然很忙，桑南希連阿諾斯的影子都沒見着。

但有巨大收獲。

信息處理部成功被回收。

那個地方還是桑南希來弗迪蘭斯時，阿諾斯陪他登記的地方。拿回那個地方，就意味着可以掌握弗迪蘭斯的網絡。

難得放松，桑南希終于找到機會和阿諾斯慢慢聊。

夜色微微，星空暗淡。

安斯柯爾越來越有模有樣，他不甚熟練地微笑道：“去吧，我也應該自己試試的，不能總是麻煩你。你不在，我也要能管住他們才行。”

阿諾斯默然片刻，點頭：“好，有問題随時喊我。之後我去A-316，這邊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嗯，你萬事放心，隻管前行。”

碧綠色的眼睛久久地凝望着阿諾斯離去的背影，直到夜色将白鳥隐去，他才緩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路。

密堕拉的樹枝仍在研究，幾乎沒有進展，反而還污染了一塊研究所，多方面考慮下，還是決定先制作抵抗它的污染的藥劑。

桑南希道：“你好像思慮很重，在想什麼？”

阿諾斯擡眸在桑南希身旁某處盯了一秒，目光竟然愈發溫柔，輕聲道：“在想很多事，比如任務該怎麼做，以後應該幹什麼。”

“一個月想它三十天，最後一天也要想它嗎？”桑南希想讓他放松一些，有意開玩笑道，“我之前就說要給你看個有趣的，你一直說沒時間，今天有時間了嗎？”

阿諾斯宛然：“沒時間。”

桑南希要說的話卡在嘴裡：“……啊？”

阿諾斯笑眯眯道：“逗你的，有，要聊什麼？正好，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他語氣帶着幾分狎昵，桑南希被晃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阿諾斯拉着他走向學院裡的園林，邊走邊說：“這裡，我從前常來，第一次遇見阙蕪，就是在這裡。”

桑南希：“阙蕪？”

“是啊。他當時在打架，七八個打他一個，他也照樣硬碰硬，打得一臉血，就是不服輸。”

“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他們都抓去寫檢讨了，路上他還罵我。”

桑南希想了想那個畫面：頭發雜亂、鼻青臉腫的阙蕪對阿諾斯陰陽怪氣，但卻還是乖乖跟着走。

他沒忍住笑了聲：“不識好歹，嘴硬。”

“确實有點，”阿諾斯認同，“你不要學他。”

桑南希奇怪道：“我幹嘛學他？”

阿諾斯道：“嗯，嗯嗯。”

行至園林深處，幽暗無光，寂靜無聲。正在此時，阿諾斯頓住腳步，擡手看向終端，忽地面色一凝。

丹蘭伊：【速來，突襲，S+。】

桑南希察覺不對勁：“怎麼了？”

阿諾斯避開了他的視線，關閉終端。緩緩微笑道：“沒事，一點點小插曲罷了……我可能需要改變一下計劃，走這邊的路，怎樣？”

那是一條往外走的路，通向黑石廣場。黑石因為特殊的材質，不易損壞，能夠吸收能量，所以作為機甲部隊平日練習的專屬場地。

桑南希覺得這并不是“一點點小插曲”那麼簡單，他跟上去：“可以，但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

阿諾斯的聲音在黑夜中發緊：“你可以不知道。”

桑南希道：“為什麼？難道你又要自己做危險的事？”

阿諾斯腳步加快，歎了口氣：“我想我足夠為自己做主，危不危險，是對是錯，我能判斷的。”

桑南希解釋道：“沒有說你不對，隻是想……”

“想什麼？”阿諾斯難得打斷了他，“你還要和我同生共死不成？”

桑南希愣了下。

還沒等他說什麼，阿諾斯就率先移開視線，勉強笑了笑：“算了，快跟我來吧，你不是要幫忙嗎？”

離開園林，黑石廣場黝黑一片，阿諾斯掃過一排排默然站立着的機甲，推開最後面的一扇門。

藍色的幽光照在他的側臉，這裡的穹頂旋轉着虛拟的星空，滿室璀璨星光，最裡面，有幾個長方形盒子，正在旋轉着。

怎麼弄得和棺材一樣？桑南希想，這麼浪漫漂亮的地方放棺材，有點破壞氛圍啊？

“這裡記錄了弗迪蘭斯一百多年來的星空，你看出什麼了嗎？”阿諾斯忽然問。

桑南希擡頭仰望：“嗯……很漂亮？但現在……”是看風景的時候嗎？

阿諾斯笑了下：“隻是這樣？”

他也不是天文學家，看不出來更多了。桑南希搖搖頭：“不是說讓我幫忙嗎，到底發生什麼了？”

“……”阿諾斯沒有回答他的話，擡手拂過一片片星雲、星系，“這是我出生那年被觀測到的，這是去年的……直到今天，此刻，它還在記錄。”

桑南希怔了下，沒有說話。

“我忽然明白，它記錄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