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希背着阿諾斯,安斯柯爾拖着蟲帝在前面帶路。走了百來米,一路狼藉,這宮裡的守衛,竟然被殺了個幹淨。
科萊兒駛着小型飛行器,閃在他們面前,言簡意赅:“上來,外面亂套了。赫萊彌在學院帶隊攔住那群瘋子,隻能是我來接你們。”
他隻有一翼,對戰鬥還是很有影響,畢竟對方都會飛。所以更多時候他隻能在陸地上潛行。
上了飛行器,桑南希攬着阿諾斯,沒管自己一身破破爛爛,一臉的血。他冷不丁問道:“你怎麼知道銘牌在哪?陛下隻說要收着,可沒告訴我們用來幹什麼。”
安斯柯爾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給他澆花的時候看見的,他被寄生後,一直沒有澆過花。”
他凝望着阿諾斯的臉,擡手給他擦了擦:“陛下……不會讓我像阿諾斯那樣忙裡忙外,因為我等級不夠,也因為我不需要‘有用’。我不在乎的。很多事情,他不說,我就當不知道,裝聾作啞可以更輕松,那我就裝聾作啞。”
“可是我又不是真的傻,在皇宮,在他身邊待的久了,總能察覺到一點不對勁的。隻是我從來沒有去探究過……直到這次。”
這次,去他的花房,澆花之後,發現花盆下許許多多的盒子。有些空着,有些放了東西。
把這些與亞莫裡忒的話聯系在一起,就不難懂了。那哪裡是花房,分明是墓地。每一盆花,都是一座墳。
飛行器裡靜默了。隻有科萊兒不為所動的按鍵聲。
對他來說,隻需要把他們安全接出來就可以了,至于那些恩恩怨怨,他才懶得理會。
但行至半路,桑南希突然問他:“你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嗎?阿諾斯是什麼時候和亞莫裡忒第一次對上的?他的精神海怎麼回事?”
“啧。”科萊兒翻了個白眼,“你的問題有點多,等等,我一個個回答。”
“首先,今天一早,殿下剛到軍部的時候就和他對上了。那個亞什麼的很聰明,他帶着一批手下先占領了武器庫,用那裡的武器繼續攻打其他區域,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整個軍部已經光榮淪陷。”
“……”那可真是非常不妙了。桑南希揉了揉眉心,“我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麼值得光榮的事。”
科萊兒道:“我當然知道這不光榮,隻是覺得搞笑——阿諾斯不在,那群家夥就跟廢物一樣,一個有用的都沒有,竟然那麼容易就被攻破!還不如讓我上。”
“他占領了武器庫之後,立刻開啟精神幹擾器,那是一種專門針對高等級雌蟲的儀器,待的越久靠的越近,影響都會越大。而他的手下早早圍在圈外,隻要進去就封死,絕不讓出來。
很明顯,不及時出來會被活活耗死。當時圈裡有五百多個廢物,在阿諾斯來之前,一個都沒想去把幹擾器砸了。”
桑南希道:“靠的越近,影響越大。”
“是,但待的久不也還是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一把!”
科萊兒指尖飛快按過按鍵,眼睛盯着前方,小型飛行器在樓宇縫隙中穿梭。他繼續道:
“那個儀器一共就兩台,一個在軍部,一個在學院。我還在軍部任職的時候遠遠見過一次,也沒體驗過……現在好了,先用到自家身上了。呵呵。”
最後一聲“呵呵”真是相當真情實感。
“殿下孤身去把那台儀器砸了,又帶着那五百個廢物突圍,帶他們到學院,讓他們駐守在那裡,由赫萊彌和我指揮。
他去攔那個殺神了。隻有他還能和那家夥交手,我們都幫不上忙。殿下把他的引走之後,我們一直在和其他叛軍打,他怎麼到的皇宮我就不知道了。”
剩下來的桑南希知道了。
阿諾斯和亞莫裡忒的交鋒,各方面都不利,結果不言而喻。
赢了之後的亞莫裡忒沒管阿諾斯,先一步到了皇宮——對亞莫裡忒來說,殺了蟲帝更重要。
而阿諾斯呢,應該就是在受傷後遇見了阙蕪,對方帶他趕到了皇宮。
理順一切,桑南希安靜坐在飛行器裡,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懷裡阿諾斯的呼吸很輕,每一下都攜着腥澀的鏽味。他的眉不自覺緊緊皺着,桑南希用指腹反複撫過,也沒能讓他放松下來。
桑南希看不見他的臉色,但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好不到哪去。他連觸碰都小心翼翼。肩膀、心口、腹部,有許許多多的刀傷,那些傷口,有些隻要在偏上一點,或者當時他躲得再慢一點,就能要了他的命。
飛行器猛地一個甩尾,躲開數顆流彈。科萊兒開得速度又往上飙了幾度,“自己坐穩點!我可管不了你們!先回去再說吧——”
桑南希一手撐住身,一手護住阿諾斯的頭,微涼的唇有些幹燥,輕輕擦過阿諾斯額角上已經結痂的傷。
等回到塔路爾學院就好了……那裡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可以治好他身上的傷。等自己精神力恢複,就立馬為他修複精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