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蟲族,?】
桑南希掃描之後安心了不少,可那個“?”又讓他微微攥緊手。這是什麼意思,安斯柯爾也有隐藏的詞條……?
而且擁有鑰匙的系統掃描不出來?
【這是有原因的。】520道。
什麼原因?
【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所以掃不出來。】
安斯柯爾低低歎了一聲,慢吞吞轉過身:“走吧,我們去别處找他。”
桑南希把詞條的事暫且放一邊,跟上他:“你知道陛下在哪?”
聞言,安斯柯爾搖搖頭,又緩緩點點頭,低着頭咕哝道:“應該。他不在這裡的話,就在大殿吧……如果也不在大殿,那我就不知道了。”
光影錯亂,蒼白皇宮裡長廊曲折。所謂大殿,就是這個環形宮殿裡最中心、最大的那一個,平日裡大臣觐見蟲帝都在那裡。
那有一個很高的王座,是與簡樸皇宮不一樣的奢華。
安斯柯爾直接推開門,沒什麼表情地走過重重台階,在第十級台階處他停了下來,擡頭仰望。
蟲帝手中的筆不緊不慢地在文件上劃過,沒有留下痕迹。他聽見腳步聲停在幾米外,不為所動,目光平靜地繼續翻看。過了會,蟲帝意有所指:“怎麼這樣失禮?”
安斯柯爾低下頭,又咕哝了句什麼。
“嗯?”
安斯柯爾側過身,指了指桑南希:“他先跟你說。”
蟲帝溫和道:“可以。”
桑南希愣了下,在他們倆之間看了好幾眼,沒搞明白他們想幹什麼。但讓他先說他就先說好了。
“陛下,我沒特别的事,就是來找你聊聊天。”
蟲帝仍然是溫和的:“好啊。要聊什麼?什麼都可以。”
“可以靠近一點嗎。”安斯柯爾突然插話道。
對視上蟲帝的眼神,安斯柯爾淡淡重複道:“我想靠您近一點。聊家常話,現在這個距離太遠了。”
蟲帝指節微頓,俯視着桑南希和安斯柯爾。片刻後,他坐直身,衣擺拖到地上:“自然沒問題,來吧。”
王座之上,白鴉展翼,背負晨光。一半在光照下,神聖無比,一半陰影裡,默默腐朽。
安斯柯爾垂着眸站到蟲帝身旁,無言整理旁邊的文件,似乎就打算不開口,當空氣。桑南希收回目光,問:“早安,吃飯了嗎?”
“……”蟲帝笑了下,“嗯。”
從前桑南希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時,他們都是一副奇怪不解的表情,大抵蟲族沒有這樣的問候語。
不過随着這樣的問候越來越多,他們已經能自然地回應了。
桑南希說:“陛下最近很忙嗎?”
蟲帝道:“還好,不忙。阿諾斯是個好孩子,事情交給他我很放心。”
“哦,那阿諾斯還挺忙的。”
“……”蟲帝頓了頓:“你真的是來找我聊天的?”
桑南希臉不紅心不跳:“當然是啊,這不是正在聊嗎,繼續。”
蟲帝沉默片刻,勾唇淺笑:“好罷。”他放下手上的文件,把它合上放到一旁,“還以為你是來替阿諾斯找我麻煩的呢。”
“……”
桑南希眼神飄了兩秒,心說,你以為的沒錯。
蟲帝忽然問:“你前些日子和阿諾斯去塞西汾公爵府,見到那些東西,沒被吓到吧?”
“還好,不至于吓到現在。”
蟲帝笑了兩聲,“你還挺特别,一般的雄蟲看見隻怕膽都要被吓破了……死亡難道不足以讓你恐懼?”
桑南希道:“最糟糕的情況也就是死。如果已經知道死亡之後的世界,死亡當然就沒有那麼可怕了。”
蟲帝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讓人看不透。忽地,他意味深長道:“你死過?”
桑南希擡起眼:“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怕?”
“……”桑南希低頭老實承認,“其實還是有點怕的,但說出來有點丢面子。别說我了吧,我沒什麼可說的,陛下,說說你,你讓阿諾斯把整個主星都查一遍,是因為恐懼嗎?”
蟲帝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他聲音有些發涼:“不……”
“那是因為後悔?”桑南希打斷道,“還是愧疚?”
蟲帝眼中的光沒有了溫度,他久久凝視着桑南希,目光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你是聽誰說的?”
桑南希沒有聽任何人說。他是看系統【都故花】節點的評語看出來的。
那段評語寫着孤苦的魂魄、遺忘、忏悔與死亡。雖然520說,評語會随時間改變,可這段評語說的是過去,過去又該怎麼改變。
這些舊事他并不想提,每個人都多少有些自己的秘密,就算它如針紮在皮-肉裡一樣時時痛苦,也未必想分享出去,讓别人知道。為表尊重,他從沒有問過此事。
解鈴還須系鈴人,不是牽系之人,也不是經曆過的人,要說感同身受,大都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