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随原本笑吟吟的臉上流露出呆滞的神情,一時沒能回過神。
“——我天,時绮!”
和在場其他人不同,林言知道他倆真實的關系,聲音都快變調:“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下意識看向商随,後者顯然也十分意外。
半天沒等到商随有所表示,時绮流露出失落的神色:“你不喜歡嗎?”
轉念一想,又覺得理直氣壯。
親都親了,反正他不會後悔的。
“喜歡,”商随如夢初醒,望着時绮說,“我怎麼會不喜歡。”
他不由自主回憶起剛才的感受。
軟軟的觸感從臉頰蹭過,勾住脖頸的手臂帶着鈴蘭香味,仿佛被花枝纏繞。
如果不是人太多,他都想追着吻回去。
他試探性地朝時绮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頭。
剛一有所動作,時绮立即配合地往前蹭。
“我去,這還是時绮嗎?他不會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吧??”
秦書赫見鬼一樣注視眼前的景象,注意到旁邊的初桃舉着手機:“小桃姐你拍下來了沒?太可怕了!酒醒以後必須讓他親眼看看。”
“拍着呢拍着呢,”初桃滿臉笑容,覺得這個畫面十分美妙,“哎喲,小绮真會撒嬌。”
仿佛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接下來的時間,時绮一直坐在商随腿上。
側身坐容易滑下去,感覺時绮不太舒服地在他身上扭動,商随攬住時绮的腰,帶着他調整好坐姿。
這個過程中,商随身上松松垮垮的針織衫敞得更開。時绮看見細長的銀質項鍊微微晃動,壓住鎖骨處的紋身。
他一晚上都被這隻蝴蝶吸引視線,心癢難耐,終于伸出手。
随着他的觸摸,那一小片皮膚微微鼓起、又再度下陷,半融化的蝴蝶如同被賦予生命。
隻是觸碰還不夠,時绮遵從心意,用指甲沿穿過一串蝴蝶的細線不輕不重刮過。
因為他不規矩的小動作,商随不由自主放緩呼吸,蝴蝶振翅的速度随之變慢。
他被撩撥得有些上火,原本是看時绮喝醉了不好計較,但對方不僅投懷送抱,還在他身上又親又摸。
“幹嘛呢。”
他說話時低下眸,這才看見時绮在笑。
小小的、可能連本人都沒察覺到的笑容,好像隻是玩鬧一樣的親近,就令時绮很開心。
聽出他聲音裡暗藏的危險,時绮擡頭,有些不安地問:“你不舒服嗎?”
他撓得太用力了?
“……沒事。”
商随的喉結滾了滾,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我這是太舒服了。
見時绮這麼乖,他不好沖他發洩。
但他們親密地貼在一起,時不時就被摸摸蹭蹭,猶如某種甜蜜的折磨,商随感覺自己再待下去都快起反應了。
所幸秦書赫見時間差不多,适時提議結束聚餐,轉戰KTV。
時绮一直不甚清醒,秦書赫主動道:“哥,你們要不要先回去?他最好早點休息。”
林言很有經驗:“沒事,時绮一會兒就醒了,他的醉意一向來去匆匆。”
“我要回去,”時绮卻在這時插話,扯着商随的衣角晃了晃,顯出一絲迫不及待,“我要跟他走。”
“……”林言都覺得不忍直視,轉而對商随道,“麻煩你照顧好他。”
帶着醉醺醺的時绮去娛樂場所的确不合适,商随答應一聲:“那我們先走了。”
“拜拜啊。”應羽然也有些醉,他嫌悶,把戴了一晚的鴨舌帽摘下來,露出一頭顯眼的紅發。
“你小心點,一會兒被拍了。”
“沒事,私人行程,隻要不跟賣腐的隊友一起出現,粉絲就不會介意的……”應羽然迷迷怔怔說完,又看向商随。
“但是哥,你真的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初桃先一步打斷他:“閉嘴吧,等會兒小绮又要瞪你了。”
話音落下,某個人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敏銳地看過來。
應羽然見時绮朝自己歪了歪頭,生怕他再說自己搭讪方式老土,雙手合十道:“兩位百年好合,我決無二心啊!”
時绮這才勉為其難收回目光。
和大家一一告别後,他跟着商随走向停車場。
積雪在腳下發出細碎聲響,冬夜的寒風從耳畔呼嘯而過,身體卻輕飄飄的,像一朵蓬松柔軟的雲。
商随見他故意踩着雪堆邊緣走,時不時就偷偷瞄自己一眼,打趣他道:“跟我回去這麼開心?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
“嗯!”時绮揚起笑容,“我很開心。”
隔了片刻,他又問:“你不開心嗎?”
他總覺得商随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麼,一晚上都有幾分心不在焉。
商随搖搖頭,柔聲說:“隻是覺得……”
他的聲音在風裡變得模糊,時绮沒能聽清楚最後幾個字,正想追問。
商随沖他笑了笑:“我也很開心。”
燈光落入他的眼睛,融成一小片細碎而令人暈眩的光芒。
仿佛被施了迷魂咒,時绮暈暈乎乎跟着他上了車。直到一路進到商随家,才如夢初醒。
他從鞋櫃裡熟練地找到自己的毛茸拖鞋換上,又順手将厚外套挂上玄關處的衣架。
商随給他找了解酒藥,見時绮臉頰的紅暈逐漸淡去,商随猜測他正慢慢變得清醒:“去洗澡吧?然後就睡覺。”
果然就像林言說的,時绮的醉意來得快、去得也快。
“哦,好。”
時绮答應下來,卻半天沒動。
商随開玩笑問:“你是要我幫你洗嗎?”
時绮仰起臉,竟是透出幾分期待:“可以嗎?”
商随和這張純潔得仿佛花骨朵一樣的小臉對視片刻,在心裡勸說自己,就跟幫貓貓狗狗洗澡一樣。
就算時绮脫光了他也不會多想,即使觸摸到隐秘的位置,那也是洗澡過程中無可避免的接觸……
得了吧。
等會兒時绮就要問是什麼頂到他了。
商随自認為沒法做到不為所動,搖了搖頭。
時绮失望地撇撇嘴,接過換洗衣服去往浴室。
洗完澡後,時绮被水蒸氣熏得有些迷糊,他想找一找商随在哪,途中不小心推開一扇門。
他停下腳步,須臾過後,才意識到這裡是畫室。
身後走廊的燈光照亮室内的一角,正對他的地方立着一副被遮蓋的畫。純白畫布垂落下來,仿佛隐藏危險和秘密的潘多拉魔盒。
易感期的時候,商随說自己新畫了畫,問他要不要看。
那時他強忍着好奇拒絕商随的提議,而現在……
周圍隻有他一個人,幹脆偷偷看一下?
腦海中一旦浮現出這個念頭,時绮受到誘惑般一步步向前,不由自主伸出手。
伴随畫布被揭開的輕微聲響,時绮的瞳孔驟然聚縮。
囚籠、天使、黃金制的寶石铐鍊、色彩豔麗的花枝。
一切組合成撲面而來能把人吞沒的愛與欲,借由畫布,創作者内心黏稠而濃烈的情感展露得淋漓極緻。
天使模糊的面容似曾相識,白金色發絲蒙上一層如夢似幻的光暈,小小的胭脂痣綴在雪白柔韌的大腿上。
時绮呆呆地望向眼前的畫面,大腿處相同的位置倏然變得滾燙。
“小绮?”
一道熟悉的聲音毫無征兆響起。
時绮猛地回過頭。
站在門口的Alpha半張臉被陰影遮蓋,隻餘下線條漂亮的嘴唇和下巴,眸光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時绮卻能感覺若有實質的視線掠過身後那副充滿愛欲的畫作,最終落在自己臉上。
“你自己掀開了?”
商随一邊說,一邊步入室内。
難以形容的壓力浮上心頭,慌亂之中,時绮抓在手裡的畫布掉落在地。
商随逆光站着,面容模糊不清,見他反應這麼大,一步步往前走:
“怎麼了?你不會害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