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绮的耳根有些熱,手指不知不覺點在自己的嘴唇上。
如果确認了關系,就可以天天親,這麼好的事……
不行,想想别的,不能隻顧着尋歡作樂。
時安和姜宥甯先前說的那些話,他多多少少聽了進去。
他知道自己體質特殊,最好考慮到更長遠的事情。
“長遠”兩個字在時绮腦子裡打轉半天,想到商随可以陪他睡覺、以後都不用失眠,何嘗不是一種最确切的長遠。
時绮思考再三,選擇聽從内心最真實的感受,果斷下單姜宥甯發給他的套鍊。
決定好了。
等拿到首飾,就去跟商随告白。
時绮握了握拳。即将發生的事情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期待和興奮,像要參加一場充滿新鮮感的冒險,終點擺放的獎品格外誘人。
正在這時,手機忽然傳來提示音。
江硯:[那個,時绮,你後天有時間嗎?]
江硯:[沈千俞要過生日了,但我一個人給他過很尴尬,能不能請你和商随一起來?]
江硯邊說邊發了一個流淚的表情包。
江硯:[商随讓我來問你,他說你們家你說了算。]
江硯:[請務必大駕光臨。]
時绮的目光在“你們家”上停留片刻,打字回複。
17:[你跟沈千俞和好了?]
[沒有。]江硯躊躇道,[但每年生日我都陪他過,總不能因為吵架不過?]
17:[?]
江硯似乎也糾結了許久,逮着時绮一通噼裡啪啦,中心思想為“他這個人沒什麼朋友,家人也在外地,要是我和商随都不去,一個人過生日多多少少有點可憐吧!”
時绮總感覺哪裡不對,但是看江硯這副努力說服自己的模樣,最後順勢道:
17:[好像也有道理。]
17:[那你們後天什麼時候過?我有個朋友剛好也過生日。]
秦書赫的生日恰巧也在後天。秦書赫、林言和初桃那天要去看Mirage的演唱會,因為Mirage的主舞曾經是舞社的成員,還特意問過時绮要不要一起,被時绮沒什麼興趣地拒絕。
演唱會結束回市區大概十點多,秦書赫索性約大家吃宵夜唱歌。
江硯:[晚飯時間可以嗎?]
兩場聚餐剛好錯開。
17:[可以。]
17:[沈千俞喜歡什麼?我去準備禮物。]
江硯喜出望外:[不用不用!還要什麼禮物啊,你們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
江硯補充一句:[而且你跟商随不是一家人嗎,他肯定會準備的。]
時绮反複讀了幾遍,心想江硯還挺會說話。
抱着正式告白前先試探一下的心理,他給商随發了一條消息。
“所以你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時绮,逃跑了嗎?”
沈千俞看着身邊一言不發的好友,一針見血道。
剛結束一場宴會,兩人都身着正裝。商随說有事找他,沈千俞認真傾聽完他脆弱敏感的心事,這才知曉他和時绮真實的關系。
“說什麼呢。”商随狀似自然地否認。
“以往這一類交際活動你壓根懶得參加。易感期剛結束,你應該更喜歡待在家裡睡大覺。”
盡管看起來光彩照人,沈千俞卻一眼識破他狀态不佳,難得有商随的熱鬧看,他笑了笑:“一晚上沒睡?時绮真有本事,把你折騰成這樣。”
“……”
商随轉而開始踩他的痛腳:“聽說有人已經了解好腺體移植手術的全部流程,可惜這招不太好用,江硯快被你吓死了。怎麼回事啊沈院?”
兩人同時沉默。
“不過我比你好很多呢。”商随欠欠地說,“我隻是在思考怎麼告白合适。”
“按照你的性格,應該會準備獨特的告白禮物、精挑細選一個風景好的地方,一切都要漂漂亮亮的,最後挑在一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表明心意。”
“……我也沒這麼浮誇吧。”商随被噎了一下,又道,“不過我最近确實訂過獨特的禮物。”
在祁江時,他感覺時绮很喜歡他送的手環,鮮花不好保存,他回來以後訂了一款鈴蘭花形的手镯。
他自己畫了雛形,又跟設計師溝通過,在了解珠寶材質、現有的工藝和可能耗費的工期之後,最終敲定好方案。
“但拿到要很長時間,我等不了。”
沈千俞十分無語:“請問你之前是以什麼身份訂的?不便宜吧,送這種東西隻會讓人覺得居心叵測,你是要逼婚嗎?”
“你放棄這堆有的沒的,直接說不行?”
商随在宴會上喝了酒,他用手掌懶散地撐着臉,沒有立即回答。
片刻過後,他忽然道:“你知道嗎,當意識到有喜歡的人,開心和幸福不是最大的感受。”
“對我來說,自卑才是。”
總認為自己足夠特殊,又害怕一切是自作多情。
上一秒自負,下一秒自卑。
沈千俞這次沒笑話他,而是低聲說:“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覺得對方哪裡都好,相比之下,自己這裡不夠完美、那裡也做得不足。
尤其在得知時绮究竟是誰後,他完全能理解商随為什麼猶豫不決。
玩得好的朋友都知道商随曾經有個白月光,但那隻是調侃的說法。比起心動和愛戀,時绮的存在有着更為深刻的意義。
沈千俞還記得那年夏天過後,商随的性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是特意教導一個人該如何活着,類似于要表達自己内心的感受、要想辦法忘記煩惱、走出陰影、活得開心……最終很可能成為一廂情願的空談。
時绮沒有特意做任何事,卻在不知不覺間促使變化發生。
這種受到吸引、自發而成的改變,其實有一個更為恰當的描述——
“他是拯救了我的人。”
少年時期的商随說完夏日故事的一部分,輕聲為他們之間不太完滿的結局劃下句号。
即使隻有一個人記得,也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想到這裡,沈千俞忍不住問:“以前的事,你要不要借機一起告訴他?”
商随望着不遠處晶瑩剔透的熔岩吊燈,發了一會兒呆。
“既然忘了,說明不是重要的事情。”
他臉上挂着一貫的笑,用輕松的語氣回答:“如果突然說‘我們曾經很熟悉,你還說過要嫁給我,你怎麼能把一切都忘了呢?’……怎麼看都像在算舊賬,會給人壓力。”
“能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沒必要在告白的時候提過去。”
正說着。
他的手機屏幕倏忽亮起。
商随讀完消息,突然道:“我應該可以準備告白了。”
“恭喜,但你猶豫不決的毛病怎麼治的?”
商随答非所問,盯着手機屏幕,用一種十分寵溺的語調說:“哎呀,我們寶寶真是可愛。”
“……”
比起剛才滿身苦情戲的那個,現在這個仿佛在對着手機發情。
沈千俞最後很有修養道:“祝你現在的勇氣持續到告白那天。”
商随壓根聽不見他在說什麼,正在腦補時绮敲下這行字的模樣。
17:[江硯說我們是一家人,不用分開準備禮物。]
17:[我們是嗎?]
隔着屏幕,他也能看見時绮伸出貓爪子,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笑着打下回複。
Ss:[當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