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同時,Alpha修長結實的手臂收攏,把時绮抱得更緊了些。
比起他口中天造地設的一對,更像纏上來索命的厲鬼。
時绮沒覺得哪裡不對,配合地說:“嗯,我們談一個月了。”
“……好的,我明白了。”
一想到居然有人能忍受商随的脾氣和拖延症,沈千俞發自内心道:“你辛苦了。”
時绮沒想到對方繼“報警”後流露出十分欽佩的神色,而且不像是開玩笑,不免感到疑惑。
商随性格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沈千俞描述得跟進了狼窩似的?
不過比起這些,時绮有更好奇的事:“你為什麼叫他去醫院?”
“他需要定期做檢查,但一直拖着。”
特殊易感期屬于個人隐私,數據庫會對此進行加密。除非本人同意,正常情況下他人無權洩露信息。
注意到商随給自己使眼色,沈千俞自然而然将話題揭過:“這個月月底就要截止了,你到底準備多久過來?”
看樣子商随找的這個小朋友什麼都不知道?
這就有點意思了。
時绮自己也要定期檢查,沒覺得有什麼奇怪:“既然你朋友都找了過來,今天還是去醫院吧。”
他知道有些人害怕上醫院,林言每次體驗都會拖延,生怕查出自己有病。
時绮以為商随跟林言八斤八兩,安慰道,“你看着很健康,應該沒病。”
商随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啊了一聲,表情略顯奇怪。
半天沒等到回應,時绮不耐煩地拍拍他的手臂:“快點去,我陪你。”
根據沈千俞的經驗,大概要拖到最後一周,商随才會卡着點過來做心理測評。
誰催他都不好使,哪怕虞晚來勸也沒用。
卻沒想到,商随被拍了一下,竟然乖乖答應:“那好吧。”
驚訝過後,沈千俞立即對時绮道:“謝謝你。”
拖了小半年的事情意外有了進展,沈千俞如沐春風,看時绮就像看活菩薩:“能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嗎?”
下次遇見類似的情況,他還能找時绮幫忙。
商随皺眉,有些警覺地問:“你什麼意思?”
“……”
沈千俞沒想到他連這種飛醋都吃,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他。
半晌後,他扭頭看向時绮,一本正經道:“我們少爺腦子一直有點兒問題,從小就愛抽瘋。”
“以後還請你多擔待。”
-
時绮沒想到,沈千俞竟然是甯山醫院的副院。
甯山醫院擅長治療ABO性别相關的疾病,時安曾經想讓時绮來這邊看一看腺體退化症。後來确定現有的醫療手段對這一罕見病沒有作用,也就沒再折騰。
商随跟沈千俞去做登記。時绮一個人待着無聊,正巧又有些餓,準備先喝點飲料墊墊。
他在一樓找到咖啡店,點了一杯熱巧克力。取單離開前有人在他旁邊道:“哎,稍等一下!”
“我們是不是見過?”
時绮轉過頭,看見一張清俊秀氣的臉。
“是你啊,”時绮對江硯印象深刻,脫口而出,“那個說話很肉麻的Alpha。”
“……”
江硯被他噎了一下。心想這小孩看着挺乖,怎麼一開口嘴這麼毒:“你是生病了嗎?”
時绮搖搖頭:“陪商随過來做檢查。”
上次在A大門口碰見商随和時绮,江硯回去反複思考半天,除了得出“沈千俞可能暗戀商随”這一離譜的結論,同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以前從沒見商随這麼哄着誰,時绮是第一個。
難怪商随當時那麼不爽,感情是嫌他礙事。
……
而且這小孩兒連商随需要定期做心理測評都知道了,進展飛速啊。
江硯再看他,眼裡不由得帶上八卦的意味:“你跟我們小随哥哥的關系是……?”
經過多次鍛煉,時绮已經能在提起假情侶關系時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們在談戀愛。”
想到商随說他家裡催婚,時绮特意補充:“方便的話,你可以跟他家裡提一下。”
“啊?哦……好。”江硯十分稀奇地看着他,笑着說,“上次沒來得及問,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江硯。”
“時绮。”
時绮的名字很特殊,江硯微微一愣,和他确認一遍具體的字,恍然大悟道:“那你不就是商随陪過的客人?”
江硯嘀嘀咕咕:“這麼說來,你們還是在我這兒認識的……難怪呢,我說他怎麼突然願意簽繪澗的合同。”
時绮捕捉到關鍵詞:“繪澗的合同?”
既然他倆在談戀愛,自然知曉彼此真正的身份。江硯笑道:“你忘了?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以為他是繪澗的侍應生。其實那天他是過來幫忙看庭院布置的。”
“後面你遇見意外,要求他再陪你一次作為補償。我當時以為他不會去,結果他還真上崗了。這麼一想你倆的相識過程還挺浪漫的。”
江硯補充道:“忘了說,我是繪澗的老闆。”
話到這裡,他才發現對面的人表情不太對。
時绮逐漸意識到真正的情況與自己一直以為的截然不同。
他在腦海中理了一遍江硯的話,聲音透出一股涼意:“你的意思是,商随根本不是繪澗的侍應生?”
那最開始為什麼要答應陪他,故意耍他嗎?
江硯被他問得一愣:“你不知道嗎。”
時绮面無表情:“現在知道了。”
江硯:“……”完蛋。
“小绮?”
商随的聲音在這時插了進來,見時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三步上前道:“找了你半天,怎麼不回消息?”
時绮平時看起來不愛搭理人,但隻要他叫,都會給回應。
和往常不同,時绮這次一言不發。氣氛似乎不太對。
注意到一旁的江硯,商随目光微頓:“你們怎麼在一塊兒?”
饒是心裡窩火,時绮也不可能在商随的朋友面前和他起争執。
他壓了壓脾氣,對江硯道:“那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見。”
江硯讪讪道:“那個……”
時绮扭頭就走。商随顧不上江硯,匆匆丢下一句:“等會再說。”
見他倆一前一後離開,江硯留在原地,十分不安地抓了一下頭發,終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都說了把嘴閉上把嘴閉上——!”
他什麼時候才能改掉一見到有好感的人就喜歡滔滔不絕的毛病?
這下完了。
要是他倆因此分手,商随不會殺了他吧?
慌不擇路下,江硯給沈千俞發了一條消息:[救命,我闖禍了!]
醫院中央的花園裡有一棟恒溫的玻璃花房,相較于人來人往的大廳,這邊要安靜許多。
踏入花房内,确定周圍沒有人,時绮直截了當道:“我剛才聽江硯說,你不是繪澗的侍應生。”
片刻過後,商随輕聲答應:“嗯,我不是。”
時绮皺了皺眉,表情冷下來。
江硯還真沒胡說八道。
以往時绮會對其他人流露出抗拒的神色,卻從來沒在他面前表現過。
商随第一次見他這樣,心裡不安,下意識想拉住他:“抱歉,我當時——”
時绮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手。
緊接着,商随聽見他悶悶的聲音。
“我現在有點兒不高興。”
幾步之遙的Alpha像是被一句話禁锢的猛獸,硬生生停下腳步。
看得出時绮暫時不想聽他扯東扯西,商随張了張口,最終維持沉默。
“你先去做檢查,做完再說。”
“好。”商随又問,“那你還願意等我嗎?”
“……”
遲遲沒等到回答,商随直勾勾看着他,語氣卻透出祈求的意味:“可不可以不要走。”
時绮站在瀑布般的藍花楹下,冷色調的夜燈透過花枝,在他眼中切割開零碎的影子。
他臉上的肌膚也透出冷調的白,欺霜賽雪,漂亮得不近人情。
時绮最終淡淡地說:“看我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