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養了這一陣,江绾這副嬌軀将養的已經大好了,隻是天天困在這方寸的琉璃苑,無非莳花弄草、畫畫插花、看書繡花,日子過得委實無趣。
好在院裡住進來個不讓人省心的,也算給她解悶。
“秋萍倒是沒出過院子,隻是有時去淨房會遇到院裡的下人,也隻是低聲說句客套話。”
夏竹用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江绾耳畔說。
整間院裡,除了回鄉下省親的吳嫲嫲,夏竹,春桃,冬淩,剩下的都是葉氏安排的人,秋萍想必心知肚明。
江绾記得這秋萍。
書中她因着相貌出挑被葉氏選中派來給她做陪嫁,言明是做貼身伺候的通房丫鬟。而原主也不知是愚蠢還是天真,竟然相信秋萍對她的哄騙說辭,相信她會和自己一條心。結果被葉氏設計栽贓私通外男的污名,被抓了現行。裴、江兩家為了臉面,對外宣稱她養病,将她打發到那偏僻的莊子上去等死。
而葉氏,在她将死之前,居然洋洋自得向原主透露那些龌龊的秘聞,葉纖纖和葉翩翩都是江知年的親生女兒,所以原主父親才會這麼多年對這個嫡親的女兒絲毫不上心。
葉氏更是向她透露,江知年始終對葉氏情有獨鐘,求娶不成才設計與原主母親邂逅成婚,成功借揚州沈氏的雄厚财力為自己的仕途墊腳,而她的母親福薄命薄,最終死在了一手扶持起來的江家。
江绾承接了原主的一切,包括記憶,她記得葉氏在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早沒了往日的溫婉,也記得那葉氏越發猙獰的臉和陰恻含恨的話語。原主當時來不及多問,已經被人撐開嘴巴灌進了一碗黑漆的藥汁,“當初你母親被一碗藥送上了路,現在輪到你了,你們母女倆也算是殊途同歸。”葉氏的聲音宛若閻羅催命。
想到這些,江绾的手不禁攥成了一團,心也似擰成了一團的痛。罷了,一定是原主傷心難過了。
江绾感到不适,忙在心中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和你娘親報仇。”絞痛感果然漸漸褪下。
她這突如其來的機智的正義感啊!為了原主,也為了她不再心絞痛,無論如何,她都要回敬葉氏對自己的一番城府心機。
面對葉氏這朵老牌白蓮花,江绾可不想坐以待斃。所以她一早讓夏竹、春桃和冬淩盯好這院裡每一個人。
夏竹拿了針箜籃來給自家小姐繡花,畢竟從前小姐最喜歡做繡品打發時間。可眼下的小姐,卻讓夏竹看不懂了。
手上雖然繼承了原主穿針紉線,但奈何腦子還在後面追。剛在夏竹的建議下繡了兩針,便結結實實挨了兩針。冬淩在一旁都不忍直視,索性扭頭跑出屋,去院子裡玩。
江绾疼得到抽一口涼氣,氣得将那帕子丢到一邊。這哪是繡花,簡直是上刑,再刺下去就是在自殘啊自殘,可惜了這白玉般的指尖。
夏竹在一旁也看着,也心疼起自家小姐,想着小姐大病初愈,手上許是還沒氣力。忙收好帕子,提議:“我再給小姐尋幾本書來?”
“不要不要。”江绾連連擺手,“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這些。”
夏竹一臉認真問:“小姐需要什麼隻管跟我說,我去拿。”
江绾思忖片刻,想起......“上次我落水時候救我的那位小姐是?”
夏竹說:“虎贲中郎将袁不餒家的小姐袁文繡。”
江绾:“對,就是那位,袁文繡小姐,夏竹你遞張我的名帖給她,就說我感激她的救命之情,要同她當面道謝。然後同葉氏夫人講明,人家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要親自去中郎将府上謝過袁小姐的救命之恩。記得做這些事之前,要先同吳典講好明日我要用馬車,讓他提前備個寬敞些的馬車,将馬兒喂好。”
這吳典是吳嫲嫲的小兒子,在門房打雜,話少人又生得機敏,從小在家裡開的武館長大,習的一身好功夫,應付地痞流氓綽綽有餘。而這吳嫲嫲是原主生母的陪嫁丫鬟,是這院裡的管事嫲嫲,前段日子因鄉下娘家有事,便回鄉省親去了,留下這吳典在這,照應院裡的小姐。
說起來,這吳典也算是這院裡的自己人,眼下正堪用。隻是從前小姐從來不會留意這些瑣事。
夏竹被自家小姐這一車轱辘話驚的堪堪愣了幾愣。一個大膽的想法蓦地在腦中盤旋:自家小姐這是......落了水之後,水将腦子給沖洗得、靈光了?
江绾見夏竹愣住以為她是幹活累了,“看我做什麼,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打個盹,醒了再去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