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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南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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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皖的身影落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已經看不見。孫遠盯着那一副場景,将花瓶放回原處的同時,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蘇仟眠遞來的那束花,皆是野花,八成是在山裡采的。于皖沒有接,而是繼續一步步上了樓梯,問道:“這幾天探路探得如何?”

蘇仟眠不滿于他的忽視,加之無法住在一起的不滿,一齊被發洩出來:“你不收花,我就不告訴你。”

于皖腳步停下,隔幾級台階微微側身看向蘇仟眠。蘇仟眠毫無畏懼地擡頭對上他的視線,握着花的手還伸在半空中。

于皖無奈笑道:“幾日不見,學會威脅我了。”

蘇仟眠也笑了。他依舊執拗地伸出手,不回答。客棧的樓梯并不寬闊,剛好能容下兩人并肩。一位母親拉着女兒從他二人身旁經過,嘴裡念叨着:“勞駕,讓一讓。”她眼神轉過來,看見兩個男人在樓梯上堵着還要送花,沒來由地露出些鄙夷。

于皖忙為她們讓路,幾步走上二樓走廊,而蘇仟眠的眼神則冷下來。于皖忙道:“仟眠,先回房。”

蘇仟眠追上他,道:“去我房裡說。”

于皖哪能不明白蘇仟眠訂一間房的鬼主意。他方才已經明面拒絕了一次,眼下若是再拒絕,隻怕給蘇仟眠惹急了,在這荒郊野嶺做出什麼都說不定。

于皖答應道:“好,麻煩仟眠帶路了。”

打開門的一刹,于皖不受抑制地被房内的花吸引了注意。

房内的圓木桌不大,中央擺了個白瓷花瓶,裡面插滿淡粉和淺紫的花,皆是五瓣,花蕊一點乳白,滿屋濃郁芬芳。蘇仟眠随手把凸出來的幾枝花按下去,推到于皖面前,道:“前天在一個山谷裡看到的,我也不知道什麼品種,覺得好看,就采了些來。”

他又想起手中的花,遞給于皖,一副乖巧模樣,說道:“師父收下吧,你看我這裡也沒地方放。”

于皖歎了口氣,一手接過蘇仟眠遞來的花,另一手撫過柔軟的花瓣,道:“這些花因我才被摘下,若是有掌管花的仙人,隻怕又要記我一筆。”

蘇仟眠在他對面坐下,保證道:“有我在,沒人敢找你麻煩。”

于皖一笑,把花放在一旁,正了神色道:“說正事,你這幾日查到什麼沒有?”

“還真有。”蘇仟眠也嚴肅許多,“不過師父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

于皖道:“南嶺三州,岩州處于中央,你尋起來也要方便些。至于為何在這家客棧,我是覺得這裡離城郊近,也沒想到真遇見巧合,省去你再來找我。”

于皖說罷,取出那片柳葉,遞回給蘇仟眠,道:“你在這上面留的神魄,可以取回去了。”

蘇仟眠捏起柳葉,道:“師父怎知我在這上面留下了神魄?”

“隻有神魄才能感應。”于皖答道,“雖說隻有一縷,還是收回去為好。好了,現在你能不能說說,方才那句還真有是什麼意思?”

蘇仟眠把柳葉放在一旁,起身取出紙筆,在紙上作畫,道:“我這幾日去了不少山間,也尋到一些蛇妖。有的是這幾年剛化形的,一問三不知。但有個蛇妖,自我提起群墨時便十分抗拒,還暗示我不要多問,或許能從她那裡打探到一些消息。”

蘇仟眠說罷,落筆畫了個圈。好不容易作完,他舉起紙看了一眼,又覺得不滿意,正要揉成一團,被于皖伸手止住了。

于皖道:“是地圖嗎?好不容易畫的,扔了可惜,能不能給我看看?”

“我不會作畫,字和師父的比起來,也差遠了。”蘇仟眠把紙遞過去,小聲嘀咕。

“字多練練就好,至于作畫,你自幼練劍,從沒接觸過這些,畫不好也正常。”于皖細細看了一番被蘇仟眠作下的亂作一團的地圖,搖頭道,“算了,還是麻煩你明日帶我去罷。”

蘇仟眠笑了笑,道:“好。”

于皖将紙張疊好,交還與他,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等一下。”

看到于皖離開,蘇仟眠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師父今日幾時從廬州走的?”

“午時走的。”于皖眼裡露出困惑,“怎麼了?”

蘇仟眠道:“我隻當你一早就從廬州啟程。可細細想來,廬州到南嶺,禦劍最多三個時辰,不該花這整日的功夫。看來是我多想了。”

蘇仟眠這話本是試探。方才于皖看地圖時,他看向于皖,突然沒來由地想,會不會于皖是在騙自己。其實他一早就來了,甚至他已經去過越州或甯州,因為沒找到人,才來岩州,又一家家客棧詢問過,最後故意在此制造個巧遇。

這當然隻是他的白日幻想罷了。

于皖原是打算一早就走,奈何心魔作祟,他醒來後便一直壓制,直至午時覺得穩定下來,才敢動身啟程。他這一路禦劍更是格外小心,多耽誤不少時辰。

于皖以為蘇仟眠是擔心自己沿途遇上不測,柔聲道:“我原本是打算一早就走,臨時有些事,耽誤到午時才動身。你知道的,我靈脈受損,禦劍也稍有不便,所以比尋常修士要慢一些。不過這一路前來十分安穩,什麼意外都沒發生,别再想東想西,自己吓自己。”

想來于皖也确實做不出那種浪費時間又毫無意義的事,蘇仟眠自覺方才那一串彎彎繞繞的想法幼稚到可笑。他對于皖道:“那在此相遇,是不是說明我和師父心有靈犀?”

于皖笑而不語,又一次叮囑他早些休息,擡腳離去。蘇仟眠将他送出門,趴在門邊露出雙眼睛,看他用鑰匙開鎖,進屋亮了燈,直至一點影子都見不到才回屋。

這一轉身,他便看到案幾上,今日采來送給于皖的那幾支花,仍舊好端端地躺在青白瓷瓶身旁。

于皖沒有收下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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