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玥是被腹部痛醒的，可她醒的不是時候，還沒睜開眼就聽見兩個伺候的小丫鬟背對着她坐在榻邊嘀嘀咕咕。

“郡主真就......”

“噓！可别叫郡主聽見，怪可憐的，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你說郡主傷成這樣，王爺還會要她嗎？”

“不會吧，别說王爺了，旁的世家公子也不見得會要......”左邊的丫鬟撇撇嘴，王爺那樣的天人之姿更不可能娶一個不會生育的王妃。

“你們在說什麼？”

冷不丁的一聲吓得丫鬟手裡攪動的巾帕飄落地上，兩人顧不得撿起，反趴在地上，朝着床榻磕頭，“郡主恕罪，奴婢們不過是在講些鄉間之事罷了，吵到郡主休息了........”

江玥躺在床榻上，雙眼空洞地望着床頂，聲音還帶着久睡的沙啞，“是嗎？那你們再把方才那段鄉間之事說出來分本郡主聽聽。”

另一個丫鬟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哆哆嗦嗦不敢開口，這一開口說什麼都是錯。

就在她們以為自己死期已至的時候，江玥開口，“去傳話吧，跟母妃說我醒了。”

“是.......”兩人劫後餘生般抓起地上的帕子垂着頭快步離開。

魯賢王妃一大早就進宮了，隻是江玥還沒醒，她就在禦花園裡散心，得聞丫鬟來報，連忙朝着宮殿趕去。

江玥仍一動不動地躺着，掌心下是自己纏滿紗帶的腹部，無需用力，疼痛感就從五髒六腑滲透出來，像是潮水般将她整個人淹沒，可□□再如何疼痛也比不上方才所聞來的撕心。

“玥兒——玥兒——娘親來了，吓死娘親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魯賢王妃快步撲到床榻前，握住江玥冰涼的手，“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娘讓太醫進來。”

“母妃......”江玥的眼猩紅欲裂，她哽咽着開口，“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魯賢王妃一怔，她分明交代了誰也不準透露此事，“哪個丫鬟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母妃把她們拖下去全杖斃了。”

“所以是真的對不對......”江玥終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捏緊拳頭，猛地去砸自己的腹部，似乎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怎麼會這樣，不是隻讓給那馬下一點劑量，怎會發狂至此？”

魯賢王妃趕緊攥住她的手，而後環顧四周，确認四下無人後低聲道：“對啊，你不是說隻是做個樣子，好讨皇上賞賜嗎，那馬如何會完全失了控？”

江玥一語不發，隻兀自流淚，魯賢王妃伸手拭去她面頰上的淚水，“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自怨自艾，如今陛下記着你的好，就别浪費了，你不是想嫁給汝陰王嗎，那娘親就讓你父王去請陛下賜婚，隻要不是太無理的要求，陛下不會拒絕的。”

想起那個人，江玥無神的眼裡終于流露出一絲希冀，“可是女兒這輩子都無法生育，阿霁會願意娶我嗎？”

“傻瓜，隻要你是正妃，王府的孩子就都是你的，你想要有幾個孩子，就會有幾個孩子。”江玥的小腹還是鑽心的痛，可是想到能夠成為汝陰王妃，好似連疼痛都減輕了，她顫着聲應好。

隻要能夠得償所願，這些痛苦她都可以忍受。

“這幾日阿霁可有來看過女兒？”江玥眼中帶着隐隐的期許。

魯賢王妃猶豫一下，還是搖頭，“未曾，倒是那清河郡王日日都來，他對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隻可惜空占個郡王尊位卻不是個受寵的，說來說去，還是汝陰王更合适些。”

話音剛落，外頭有人通傳，晉元帝竟随着魯賢王親自前來探望，江玥斂眸，看來的确如母妃所說，陛下對傷了的她的确上心。

“快躺好，别起身。”晉元帝免了她的禮，“你這孩子，那日若非你眼疾手快，隻怕現在躺在床榻之上的就是朕了，這段時間，你就在宮裡好好休養，不要想太多，太醫定會幫你養好身子。”

江玥往後張望一陣，遺憾的是，褚霁還是沒有來，她失望地扯出一抹笑，“陛下說這話就是折煞臣女了，陛下安康是萬民之福，能為陛下擋災是臣女之幸，也是魯賢王府之幸。”

“那就好，放心，此事朕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江玥方才的舉動如此明顯，晉元帝也沒有提到汝陰王，稍微坐一會便離開了。

魯賢王妃給王爺使了個眼色，對方隻做沒看到，她隻能自己開口，“陛下，其實玥兒這孩子已經知道實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