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畫绫遠遠一瞧,陳知毓站在駿馬閃福旁邊,一身黑色繡銀線雲雁蓮花紋的勁裝,墨發高束,難掩風流矜貴氣質。
越走近,他如玉雕琢的面容愈發清晰,擡眼朝人瞧過來時,神色明明淡然,卻仿佛眼中藏了鈎子。
若是勾唇露笑,夏花皆淪為陪襯。
嶽畫绫突然失去信心,不然她試着去和向琛相處看看?不過向琛才十七,估摸着得等兩年才會成親。
這哪裡是閨中密友,分明是扛着剪刀,橫沖直撞來剪她姻緣線的。
“王爺,咱們能走了嗎?”
“不舒服?”陳知毓見她蔫頭耷腦的,皺眉伸手試探她額頭溫度,“吃壞肚子了?”
嶽畫绫擡手将他胳膊挪移過去,試着打商量,“王爺,您瞧您已經有了譚側妃,還有那麼多貌美姬妾。”
“您做什麼要後來者居上?我不能嫁給向大哥嗎?”
陳知毓看着她,“你介意?”
“我能不介意嗎?”
嶽畫绫暗道你搶人都搶到我頭上了,她故作可憐,“王爺,您看我已經退過一次親,我娘因為我的婚事愁的頭發都白了。”
“我若是能順利嫁給向大哥,豈不是皆大歡喜?”
“說完了?”陳知毓冷眉冷眼,翻身上馬,嶽畫绫以為他翻臉不認人了,忙上前一步,“王爺,您别丢下我,好歹捎我一程!”
說好的閨中密友呢?
陳知毓高坐馬背,垂眸盯着她,“本王不喜,何來皆大歡喜?”
嶽畫绫讷讷不知如何接這話,她難道從前不小心踹過月老廟?不然為何親事總這般坎坷?她以為陳知毓不願帶她,垂頭喪氣地往前走。
陳知毓見了,氣得簡直要嘔血。
他停駐在原地,與她杠上,怄氣等她回頭。
嶽畫绫哪知他的心思,頭也不回,一直往前走,越走越快,她怕天黑走不回城,再經曆前世那一遭。
她可不想摸黑走回城。
沒想到剛走出林蔭道,正遇上向韶他們回程經過此地,“向大哥!”嶽畫绫忙雀躍揮手,小跑着往前,“向大哥,我在這!”
向韶一行人驚愣住,“你怎麼在這裡?福王人呢?”
“他生氣了,不願帶我。”嶽畫绫說完,眉眼染上委屈,說好的閨中密友,才告訴完他秘密,他就翻臉不認人。
原來隻是為了套她話!
向韶一頭霧水地往林間看了一眼,正對上陳知毓陰沉的一雙眼,他伸出手遞到嶽畫绫面前。
“上來!”
嶽畫绫又快樂了,忙伸手抓住,向韶稍一用力将她拽上馬背,“坐穩了?”
“嗯!”嶽畫绫才注意到向韶換了向琛的馬,向琛這會兒在侯府馬車上坐着呢,向韶的馬跟在後頭。
趙利徹底懵了,不知眼前是什麼情況,忙道:“向大人,你們先行一步。”
“後會有期!”向韶沖他一抱拳,打馬就走。嶽畫绫小心翼翼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知毓。
見他平日裡微彎的唇角此刻抿成一道直線,盯着她的一雙黑眸,沉沉似深淵,翻湧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似乎是要将她拖拽回去,溺死其中。
駿馬疾馳而過,眨眼間,嶽畫绫的身影從他面前掠過,漸漸遠去。
福一搡了趙利一下,示意他去看看怎麼回事,趙利隻好硬着頭皮去了,“王爺,咱們現在要回去嗎?”
“回。”陳知毓打馬緩緩前行,眉眼間的怒意已經斂去,隻冷着張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利暗暗舒了口氣,他倒是能理解嶽二姑娘的選擇,向府雖比不得福王府富貴,但嶽二姑娘嫁過去,是穩穩當當的幸福一生。
福王府的側妃譚氏身份不高,皇上不可能再給王爺許個身份低的王妃。
嶽二姑娘若是進福王府,王爺縱是有心,怕至多也隻能得個側妃位。
日後王妃若是不好相與,便是潑天富貴,怕嶽二姑娘也沒本事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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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畫绫順利回到忠武侯府,第二天又帶了些點心去向家,探望向韶。
一切仿佛順順當當發展,嶽畫绫想若是福王不來橫插一杠子,她大概能順利嫁進向府。
但也不好與福王撕破臉,到第三日休息在家,她着手給福王做手帕,打算做好後拿給他,緩和緩和關系。
這兩日,她也細細想了,福王就算有心與她搶向韶,但向韶又不喜歡男子,他若是不願意,福王也不能霸王硬上弓。
畢竟向韶是皇上的親衛,不是壽鹿山的土匪。
等向随風回來,她再與她商量商量,給福王物色個向韶那樣麥色肌膚、武夫相貌的男子,如此也不至于撕破臉,讓大哥到時候在中間難做。
想好了解決法子,嶽畫绫安心在家繡帕子。
到七月十三那日,宮裡突然傳出皇上給明珠公主和崔澤南賜婚的消息,且婚期定在九月初六,她和崔澤南上輩子成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