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怎麼得空出來?”
嶽詩晨身材高挑,長着一張秀氣的小圓臉,與嶽穎一般的濃眉大眼,她是個娴靜端莊的性子,因圓臉長相又透出兩分嬌憨氣。
“我午後閑來無事,到這茶館聽書打發時間。”她眉眼含着親切的笑意,“嬸嬸和妹妹這時候上街是做什麼?”
程歡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去租賃鋪面的事。
嶽畫绫在旁,悄悄拽了下她衣袖,不想讓她對長姐說這事,嶽詩晨也是高嫁,高門大戶的媳婦豈是那麼好當的。
長姐若是提出相幫,若是被有心人知曉,興許會借此擠兌她。
她們不能做拖後腿的娘家人。
嶽詩晨笑着道:“這不是巧了,我也正有一事發愁。嬸嬸和妹妹若是無事,咱們到裡頭邊喝茶邊聊。”
程歡連忙應下,嶽畫绫隻好跟了過去。
銜春社是望京最大的一座茶樓,足有五層高,裝修得典雅又不失氣派。它不僅可以聽說看戲吃茶,還兼買賣消息。
生意非常之好。
幾人一路上了二樓,要了間雅室,一一落座。
金玉肚子咕噜噜響了幾聲,她尴尬地露出笑,嶽詩晨才反應過來,“嬸嬸,你們是不是還未用午飯?”
程歡忙道:“方才是打算去的,一打岔就忘了。”
“怪我。”嶽詩晨歉意一笑,“這家茶社的點心和魚鮮面味道十分不錯,不如直接在這用如何?”
嶽畫绫點頭應下:“我先前聽說這家魚鮮面外頭都沒有賣的,每日限量供應,一直沒有機會來嘗,今日是托了姐姐的福,有幸一嘗。”
嶽詩晨道:“先别高興,今日我們來得晚,不一定還有,若是沒有就将就用素面。改日我再請你來吃。”
“好說。”嶽畫绫笑着應下。
嶽詩晨吩咐丫鬟去找樓内夥計點餐。
等待時間,嶽詩晨又提起鋪面的事,“我嫁妝裡有一處鋪面,是專賣胭脂水粉之類的女兒家用物。”
“嬸嬸是知道的,我不擅長經營,全權交給下頭人。”
“不想這處鋪子掌櫃的不用心經營不算,還做假賬騙我,還是嶽嬷嬷月前發現了端倪,才不至于做兩年生意,越賠越多。”
程歡忍不住嗔她,“不是嬸嬸說你,你嫁的那是慶國公府,你又是世子夫人,未來的當家主母,怎麼還能像從前在閨中那般,兩耳不聞窗外事?”
“今日是一個小掌櫃瞞你,兩年之久你才發現,他日你若是當了家,慶國公府偌大家業,你在後院如何撐得起來?”
嶽畫绫瞧長姐眉眼染上愁緒,她細細回想前世長姐的境遇,沒什麼可供參考的消息。
前世她嫁給崔澤南後,崔澤南因為元帕一事對她态度大變,不讓她出府,後來越發失常,竟将她囚困起來折磨。
因而她所知有限。
嶽詩晨歎道:“嬸嬸所言,我都明白,隻是我在家中就長成這般性情,想要改變也不是易事。”
她與慶國公世子剛成親時,過了一段相敬如賓的日子。第二年開始,他擡了幾房美妾進府,愈發不朝她院中來。
得寵的妾室都快爬到她頭上,又因成婚兩年有餘,她肚子沒點動靜,公婆也不滿意,諸多怨言。
妾室和無子兩件事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她壓根沒心思管旁的事。
嶽畫绫握住她手安慰,“姐姐莫急,改變非一朝一夕之事,慶國公夫人是個有能耐的,你不會,平日裡多看多學就是。”
“培養幾個自己的心腹丫鬟嬷嬷,能頂許多事。”
程歡也道:“晨晨,嬸嬸沒什麼大見識,如今與你小叔和離後,才明白過來,靠誰都不如自個能立住。”
嶽詩晨點頭應是,三人正說着話,那丫鬟回來傳話,“少夫人,奴婢方才去問了,說是今日還有幾份的量,做好了就送過來。”
她話才落,一個着灰色短打的夥計端着茶水和幾樣點心過來,“幾位慢用,魚鮮面很快送來。”
嶽詩晨道謝應了,待夥計下去,嶽畫绫将點心分出一些給幾個丫鬟吃,先墊墊肚子。
三人在雅室中商量日後經營香粉鋪子的事。銜春社後廚,陳知毓着一身月白錦袍,正持刀有條不紊地片魚。
斜靠在方案旁的茶社掌櫃扶久,啧啧兩聲感歎,“殿下做個魚脍都這般賞心悅目。”
陳知毓哼笑一聲,沒有搭理他。
他的開場白,陳知毓沒接腔。
扶久按捺不住道:“殿下莫非是瞧上了嶽家那小丫頭?與其破例背後給佳人送碗面,不如邀請她到這兒來欣賞你做魚脍。”
“不說話,可有人當你是啞巴?”陳知毓斜睨他一眼,手上片魚動作不停,“誰說本王瞧上了她?”
“不過先前應了嶽穎的事,何況今日來人中有他親妹妹,這點面子本王還是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