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鄭嬷嬷也老了。”
崔蘭溪神情陰沉,看着跪在地上打扮體面的老婦,像是在瞧一個死人,“事情辦砸了不說,竟還丢了文國公府和哥哥的臉面!”
鄭嬷嬷忽的打了個激靈,忙磕頭求饒,“夫人饒命!饒了老奴這一次,老奴下次定不再犯!”
另一個掌事嬷嬷也跟着磕頭求饒。
方才梳妝整齊,穿戴體面的兩個老婦,轉眼間,額頭磕得流血,頭發散亂,臉上糊着涕淚。
孫氏喝了口茶,平順心氣,“下去領罰,餘事等世子回來再做定奪。”
兩人顯然更畏懼崔澤南,聞言身子不停打擺,語氣哆嗦求饒,很快被粗使嬷嬷給拖了下去。
崔蘭溪仍舊忿忿不平,“娘,哥哥的婚雖然退了,但是惹得一身騷,接下來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放過嶽畫绫和忠武侯府了?”
“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孫氏神色已經恢複如常,“你安心養身子,待你哥哥回來,我們再做商量。”
--
嶽畫绫一路趕到大理寺,卻撲了空,沒見着嶽穎,同僚說他有事告假半日,兩刻鐘前已經走了。
她隻好吩咐車夫調轉馬頭回去。
不成想回程途中,經過同春酒樓時,金玉眼尖瞧見了嶽穎的身影,“小姐,你瞧!剛才進去的人身形是不是很像世子爺!”
嶽畫绫沒注意,等她擡眼看過去時,那人已經進了酒樓。
正值午時,酒樓門前來往行人許多,她當即讓車夫停車,帶着兩個丫鬟下去,“我們去瞧瞧!”
進了酒樓,抓個夥計一問,果然是嶽穎。
因都是忠武侯府的人,那夥計也沒隐瞞,告知他嶽穎在三樓包廂的房間位置。嶽畫绫道了聲謝,領着丫鬟上了三樓。
到門前,她擡手敲門,“大哥,我是绫绫,你在裡頭嗎?”
過了片刻,嶽穎才過來開門,“你怎麼找來這裡了?”
說話間,嶽穎側身讓她和兩個丫鬟進來,嶽畫绫進門就聞到一股若有似無得淡香,有些熟悉,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
因從小程歡就給她用香,調制各種稀奇古怪的護膚膏、香粉之類的東西給她用。
她對香味比較敏感。
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也沒多在意,躊躇一瞬,道明了來意。
嶽穎無奈歎了口氣,轉而道:“有沒有用午飯?”
“還沒來得及,不過我不餓。”
可能要流落街頭了,嶽畫绫也沒什麼胃口,隻想解決住處問題,“大哥,上午文國公府來人退親,将聘禮擡走了,鬧了許久。我爹又不在,祖母逼得緊,我沒辦法才來找你。”
嶽穎不是話多的人,擡手拍拍她肩膀,“先吃飯,我總不至于看着你們沒地方住。”
“多謝大哥。”嶽畫绫心頭一暖,鼻尖發酸,沒忍住落了淚。
她本就不是多堅強的人,前世受盡苦楚而死,一朝重生,事情接二連三湧過來,她實在有些心累。
嶽穎眉頭皺緊,讓她坐下,“哭什麼?文國公府的婚事退了,焉知不是好事?”
嶽穎不欲将有些事與她一個小丫頭說得太直白,坐到她對面去,“還有分家一事,分了就分了,侯府又不是什麼風水寶地,日後正好不必再面對祖母冷臉。”
“反正她也不是你親祖母。”
嶽畫绫一時呆住,堂兄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她更驚訝堂兄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嶽穎模樣生得像極了忠武侯嶽勤書,個子高大,粗重骨骼,膚色微黑,不苟言笑。不悅時,濃眉往下一壓,帶出一股陰沉蠻狠勁兒。
向随風私下曾戲言,嶽穎在床上應是個能沖鋒陷陣的将軍,她很饞嶽穎的身子。
嶽穎見她櫻唇微張,杏眸含淚,神情訝異,眉頭一挑,“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是對的。”
酒樓夥計将飯菜陸續端上來,她輕歎一口氣,愁眉不展,“大哥,我如今和文國公府已經退親,外頭也傳出些流言,若是再分家,我豈不是嫁不出去了?”
嶽穎沉默一瞬,這确實是個問題。
今日上午忠武侯府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知曉,不然也不會告假離開大理寺,崔家豈是善茬。
“先吃飯,這事别擔心,我認識不少有為青年,回頭給你物色一個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