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靈丹堂一片郁郁蔥蔥,皆是各類植被藥株。
行到一處長亭,裴依甯将木盒放置在墨色石桌上。
溪水自長亭下穿行而過,水流不大,清澈見底,陽光直直地射入最底處。遇上凸出的石塊,溪流被分割成兩片,又在石塊盡頭處彙集。
裴依甯自幼生活在此,眼前的景象她見過無數遍,年幼時還會同幾位至交好友下水玩鬧。
可現在,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流動的溪水,心頭被無形的東西哽住。
小刺猬從木盒上跳下,尋着裴依甯的視線看過去,她忍不住往前挪動幾步,四肢彎曲,而後猛地一蹬。
有靈力在半空中墊着,她順利跳到圍欄上,低頭一看。
粼粼波光閃動,雲榆驚奇地道:“甯依,靈丹堂内的水比其它峰閣的要有靈氣的多。”
催動靈力,可感知到絲絲縷縷的靈氣如霧氣包裹,漂浮在河流上方。
裴依甯回過神,悄然走到小刺猬身後,手臂搭在圍欄上,恰好将小刺猬圍住:“有的藥株嬌貴,一般水無法養活。這條溪流,是特意牽引出的。”
想到無意中聽說過的藥株價格,雲榆嘴角抽搐,暗自感慨靈丹堂的财大氣粗。
“對了,甯依,”小刺猬這才發現立于身後的人,她微微愣了下,在裴依甯詢問的目光下,道,“你有什麼事要忙嗎?我會不會打擾到你。”
若是因為她,耽誤了事就不好了。
裴依甯唇邊翹起一抹弧度,态度溫和:“不會。”
雲榆避開裴依甯的手臂,跳回到石桌上,擡爪打開木盒,捏出數粒藍莓放于桌面,而後蓋上木盒。
一個念動,木盒消失,被她放進空間儲物中。
小刺猬懶洋洋地趴下,攤開的爪子時不時捏起一粒藍莓。
裴依甯坐在石凳上,提醒:“一次性不要食用過多。”
聞言,雲榆想了想,将桌上剩餘的藍莓攏到一起,一并推了過去:“木盒收起來了,懶得再拿出來,甯依幫我把剩餘的吃了吧。”
她說得理所當然,裴依甯無奈含笑,倒也沒有真的去吃,反倒是一粒粒地喂進小刺猬的嘴裡:“這些可以吃完,不算多。”
喂完最後一粒藍莓,小刺猬沒了說話的念頭,闆鴨趴着,無比放松。
她後背攏着的刺完全暴露在裴依甯眼前,刺尖帶着一點白,像是剛換不久的新刺。
裴依甯支起手肘,手背輕輕地抵在唇上。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闆鴨趴的小刺猬一個翻身爬起。
裴依甯眼皮一顫,淺棕色的瞳孔中有異芒閃過:“星星?”
雲榆收到了卞凝的傳音。
今日還有劍招未能學會,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吃飽的小刺猬象征性地拍了拍柔軟的肚皮:“甯依,我還有事要處理,我們下次見。”
裴依甯拇指擦過食指指節,又升出摸一摸小刺猬肚子的想法,她頓了下,克制着收回念想,起身:“我送你。”
小刺猬擺擺手:“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就回去了,”擔心裴依甯一定要送自己,小刺猬闆起臉,“你送我,我還要顧及你,很影響我速度的。”
裴依甯隻好作罷,目送小刺猬縮成一團,猶如刺球般在石桌上滾動兩圈,掉落在地,旋即以肉眼可見的快速在外圍的草地中竄動。
直至不見。
裴依甯收回目光,思緒遊離了幾分。她走到圍欄邊。手一擡,溪水翻湧,浪花揚起,一條水柱直沖雲霄,又極快降落,濺起無數水花。
一條通體青黑色的靈魚被輕而易舉地托舉至半空,裴依甯視線上移,靈魚被水流裹挾,一并收入儲物中。
*
快到劍法閣,雲榆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化回人形,堂而皇之地踏上峰閣的路,走了幾步,她揚頭,望了眼高聳的峰脈,催動靈力,直直地飛了上去。
甫一露面,就瞧見站在劍法閣峰閣邊上的卞凝,她吓了一跳,操控的靈力差點失控。
站穩腳跟,雲榆嬉笑着湊過去:“怎麼在此處等我?應滟呢?”
“她去和師姐報平安了。”卞凝上上下下打量她,見她身上沒添新物,反問,“你身體怎麼了?”
雲榆心知是找的爛借口被問了,打着哈哈繞過去:“沒什麼事,就是修煉疲乏了,想問問師姐有無緩和之法。”
她邊說邊往前走,抽了個話題:“今日師姐說的劍招,你學了幾成?”
卞凝道:“一成吧,待這套劍招學成,便可讓器物堂的師姐為我們鑄造佩劍了。”她心生向往,握拳,“十日之内,我定然要掌握這套劍招。”
雲榆也是這樣想的,身為劍修,她渴望擁有獨屬于自己的佩劍。當初入宗時,師姐們用劍的身形至今停留在她的腦海中。
太過飄逸了,她也想有這樣的本領。
等她們二人回去時,一位師姐正在演示今日新教的劍招,見狀,雲榆和卞凝急忙靜下心,混入一衆新弟子中。
一套招式行雲流水,雲榆看得目不轉睛。待到師姐收劍,她才意猶未盡地回過神。
杜尋雁巡視下首一圈,眼尖地瞅見不久前溜過來的兩人:“看懂了嗎?”
下首衆師妹齊聲:“看懂了。”
杜尋雁點點頭:“能将完整劍招流暢使出的,可來演示給我看。”
同門四散開來,各自練習。
雲榆剛舉過頭頂的手放了下來。
算了,今日練劍前已經看過一遍了,她掌握了七七八八,屆時去和卞凝對對忘記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