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劍峰上,一峰之主的問天劍尊不喜歡看見他,師尊最寵愛的徒弟燕庭霜,也不喜歡看見他。
但燕拂衣此時身處的地方很陌生,他嘗試起身,又被一道力量牽扯着倒下,這才發現手腕上鎖着細細的鍊子。
鎖鍊不知是什麼材質,光澤低調,堅不可摧。
關鍵是——
燕拂衣微微皺眉。
【你能聽見我心裡想什麼?】
聲音立馬得意地接上【也不是所有都能聽見啦,你有意識跟我交流的話才可以】
燕拂衣:……
即使在修真界,這好像也不是應該司空見慣的事。
【你到底是……】燕拂衣頓了一頓,【誰?】
【你原本是不是想問我是什麼東西?真沒禮貌】
【……】
【我是——白月光拯救系統!】
那聲音非常自豪,但不知道為什麼,燕拂衣莫名地覺得,這不是對方原本想說的話。
但他知趣地沒有問,這甚至讓他又想起一會兒浮譽師兄來。
那會兒師兄也總是這樣,言語跳脫,沒個正行,又仿佛被限制着,好多話不能說。
浮譽師兄總是欲言又止,然後帶着很不甘心的溫柔神色,使勁揉捏燕拂衣的後頸。
【喂?】聲音好久沒有等到燕拂衣的回答,很不甘寂寞,【喂喂?】
燕拂衣于是很沒禮貌地問:
【所以你是什麼東西?】
【……】對方似乎深深吸了口氣,隻恨自己沒手。
【為你好的東西】自稱為白月光拯救系統的家夥沒好氣道,【少年,你還在為備受打壓而苦惱嗎?還在為無人理解而傷神嗎?還在為被強取豪奪……哦對不起串台了,這個不能播,總之,你想要煥然一新,金光閃閃地逆襲嗎!】
【白月光拯救系統,你,值得擁有。】
燕拂衣沉默了一下:【在澤梧秘境的那次,是不是你?】
【是我啊】系統遲疑了一下,爽快地認下來,【但那次我差點觸犯違禁詞,被禁言了。】
什麼胡言亂語,聽不懂。
燕拂衣原本就頭疼,跟胡攪蠻纏的系統“對話”了一會兒,不禁更疼了。
【啊差點忘了!】系統咋咋呼呼的,【我可以幫你屏蔽一部分痛覺哦,來,叫聲哥哥聽聽】
那感覺很奇妙。
燕拂衣的五感其實仍然有些混沌,他與這個叫做系統的家夥對話,又很難維持足夠清晰的邏輯,隻有種不知由來的親近感,無端放松。
過了一會兒,盡管燕拂衣顯然沒說話,體内讓人幾乎無法忍受的疼痛,還是在驟然間減輕了。
燕拂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遲鈍地眨眼。
【怎麼樣,哥哥是不是很厲害?】
系統絲毫不覺得尴尬地自吹自擂【别的不說,我告訴你啊,以你這個資質,再加上我輔助,隻要甩開這一窩極品吸血鬼,那立刻就能……】
燕拂衣很少遇到敢跟他這麼聒噪的家夥,他很快有點走神,系統說着的他聽得懂、聽不懂的話,都像是隔了一層水波,嗡嗡的,化作沒什麼意義的噪音。
雖然折磨人的疼痛有所減輕,但身體仍虛弱得難以為繼,好像有一隻大手,連續不斷地在胸腔裡揉捏,針刺般的麻木感從心髒擴散到每一條經脈,精神愈發難以集中起來。
燕拂衣默默地想:我這是在哪兒?
他又試圖閉眼,有點想回到剛才的夢裡去。
他隻是,有點太累了,想多睡一會兒,想稍微放松一下。
房門在這時被推開了。
腳步聲快走到床邊的時候,燕拂衣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他的意識和警覺都好像被什麼東西削弱了,轉頭望去,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燕拂衣認真辨認了一會兒,仍沒認出那是誰。
人影站在床邊,高高在上地俯視着他,過了片刻,發出一聲輕嗤。
“天命之子……我還道有多大的能耐,還真是不堪一擊啊。”
喋喋不休的系統愣住了。
【等等,他這是什麼意思?】系統聽起來竟然有點慌張,【和我拿到的劇本怎麼不一樣?】
燕拂衣緩慢地眨了下眼,不管是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還是系統,他們說的話,他都聽不懂。
但他終于想起這氣息屬于誰。
是蕭風。
燕拂衣看不見的地方,蕭風看着他的眼神興奮而得意。
“你不是高不可攀嗎?不是冰清玉潔的高嶺之花嗎?”蕭風的聲音輕得像是耳語,“如今還不是被我踩在腳下,滿身污泥。”
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被禁锢在床上的燕拂衣看上去那麼脆弱,簡直碰一碰就要碎掉——誰會相信,這樣的人,會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
蕭風原本還以為,與天命之子搶奪機緣和氣運會有多難,可他甚至都還沒有怎麼發力,燕拂衣就已經被身邊的人折磨得破綻滿身,他竟隻需要順水推舟,再裝裝可憐,就能将聖徒拉下神壇,踩進塵埃裡。
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蕭風,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嗎!
“認輸吧,大師兄。”
蕭風舔舔嘴唇,原本還算俊朗的眉眼,被昏暗的燈光襯出幾分陰鸷:“掌門和李清鶴都恨極了你,你的師尊冷血寡情,你不惜豁出命來護着的燕庭霜,是個愚蠢又自以為聰明的賤人。”
“而你用半身修為救下的靈獸,則是個偏聽偏信,連恩人都認不出的蠢貨。”
“你,還能拿什麼與我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