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敬那群人倒是走的利索,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觑,面對城牆上的殘雪和水泥堆相顧無言。
最後,宋時看着一臉心疼的賀章,有些尴尬的轉移注意力道:“我帶你看看新建的永明城?”
能怎麼辦,她也沒錢還啊!
她給都水監打工本來就是空降,還沒人說給她發工資的事。
還在哀悼自己銀子不翼而飛的賀章瞬間收斂了神色,想到之前自己入伍前看到宋時畫的一大堆圖紙,露出一抹好奇之色:“我倒要看看除了這城牆,你還做了什麼東西。”
宋時笑了:“我做的東西可多了,你可要好好看了。”
兩人相攜而下,在滿天的飛雪中走入城中。
一路上做工的人看到宋時,紛紛打招呼。
還有問宋時今晚還講課的嗎?
或是問她吃了飯沒有,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些。
幾個在幫忙整理
宋時一一笑着回應。
對方看到穿着紅衣大袍的賀章也不害怕,龔敬禦下極嚴,賞罰分明,因此永明城新生的居民對于守城的士兵并不害怕。
有幾個還認出來了賀章,大聲問賀章出海打倭寇的感覺怎麼樣。
賀章輕笑着解釋了幾句。
要不是監工過來了,大有拉着他們再閑聊幾句的意思。
宋時當時面對一無所有的永明城,隻能使出了複古手段:小隊管理,工分制,以及大鍋飯。
統一的住宿樓,統一的用飯點,統一的時間供水供熱,統一的澡堂,隻為了在這片即将達到零下30度甚至更低的溫度下,用更少的資源,養活更多的人。
為了避免偷奸耍滑,每個隊的工作量都要分工明确,如果屢教不改的話,宋時倒是也不介意讓對方感受一下什麼封建社會的冰冷,反正現在也沒有幾百年後的人權法案來制裁她。
目前倒是沒有這種情況,畢竟從流民轉來的永明城居民對于這種完工到點就能吃飯,晚上有熱水洗澡,有熱炕睡,不用流離失所,即使是做夢也夢不到這麼美的天堂。
恨不得一輩子賴着不走,隻想這種不用考慮下一頓在哪裡的日子再久一點,即使有偷懶的也會被群起而攻之。
不過宋時深知,這也隻是一時之計,她深深的知道大鍋飯制度的弱點,好在她并不需要維持太久,大多數的人等開春後還是要化為耕戶去種地,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撐過永明城的第一個冬天。
把所有的人力集中起來,解決最基本的安全和吃住問題,其他的才能慢慢考慮。
賀章跟着宋時把整個永明城走了一圈,最大的感受就是,雖然隻離開了一個月,但是永明城最大的變化卻是人,他和宋時剛來的時候,入目所見除了那些軍爺還有點氣勢以外,所有的流民都是一副虛弱萎靡,精神不濟的樣子。
不需要細看就能把他們和正常的人區分開來,他曾經也是僞裝成這樣才能混在流民堆裡,前面是敵方的斧,後面是監軍的刀,隻有在中間左右遊走才能換取一線生機。
賀章自己有技藝保身還有父親看護,還算過的不錯,和他比,那些流民朝不保夕,食不果腹,日子久了,精神自然萎靡。
但是現在的永明城居民和一個多月如同脫胎換骨一樣,身上那股惶惶然不可終日的死氣慢慢消退,雖然體型大多還是偏瘦,但是一群居民喊着号子用力拉着碎石沙子奔走在這塊地方,那股漸漸凝聚在一起的昂揚的氣勢卻最為亮眼。
下意識的,賀章覺得,這些人如果入伍,也能當個好兵,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混在流民軍裡的豬隊友一樣一觸即潰。
明明都是流民,但是卻可以在短短的月餘,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