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盈掰開小陶,站起來,走到小屁孩跟前,問:“去哪裡?”
小屁孩神秘兮兮,把臉一甩,轉身大踏步朝前,意思讓鹿可盈跟着。
兩人沿着鵝卵石小道路過水泥假山,鑽過小樹林,踏上台階進入長廊,長廊邊上是個荷花池,荷花嫩,荷葉翠。
鹿可盈停下來說:“别往前走了,這裡挺好的,曬不到太陽,水邊又涼快。”
左新鶴止步,回身,抱胸,壓颌,視線朝前,呈下三白,以兇狠、陰暗的姿态,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美洲豹,鹿可盈這個無情無義的壞女人不僅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抛棄他,還三番四次羞辱他,他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小陶給你多加一份飯了,吃得飽嗎?”鹿可盈把被風吹亂的碎發捋到耳後。
美洲豹啟動引擎嗷的一嗓子開始喵喵叫,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讓人很難接啊兄弟。
鹿可盈繼續說:“我看屠文星朋友圈裡發的,他去找你了,幹農活費體力,飯量比以前大了很多啊。”
屠文星是個小演員,和左新鶴拍戲認識的,三個人經常一起吃飯,算是共友。
左新鶴突然把眼睛一瞪,又昂起頭,“幹農活怎麼了,你不吃飯啊?有種你一輩子不吃飯啊。”
鹿可盈嘴角一抽,“我沒說幹農活怎麼樣啊,我隻是說你飯量變大了。”
“你就是那麼想的,你這個勢利小人。”左新鶴聲帶顫動,發出狗一樣的低吼,“以前做律師的時候天天喊累,我讓你辭職你都不辭,就因為這裡能賺到的錢更多,你馬上就辭了,錢比我管用多了!”
鹿可盈笑,笑出了聲,笑眯了眼,笑得像被風吹動的柳枝。
“你承認了吧,你貪慕虛榮你勢利眼,你掉進錢眼裡了,你還仗勢欺人,往我臉上塗血漿很好玩嗎?還假惺惺關心我怕我血漿掉衣服上被導演罵,明明是你要求的,别當我不知道,你以為我傻啊?人在做,天在看,鹿可盈你會有報應的我告訴你。”左新鶴罵起人來手舞足蹈,很有韻律。
鹿可盈笑夠了,也聽完了,回應他:“這裡不僅賺得更多,我也不用給人當牛做馬,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嗎?能夠更輕松地賺到更多,我有什麼理由不放棄之前的工作,我一沒犯法二沒害人,我是君子愛财取之有道,貪慕虛榮又怎麼樣,你見過誰能完全不貪慕虛榮嗎?你不貪圖粉絲的愛慕不貪圖别人的誇贊為什麼要回來拍戲?你之前賺了那麼多錢,待在老家什麼都不幹下半輩子也能豐衣足食,可是你照樣不滿足,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左新鶴語塞,眼睛瞪得像銅鈴,沉默半天哼了一聲,說:“我種田一年能掙二十多萬呢,誰說什麼都不幹了,那不成米蟲了。”
鹿可盈心說:弱智……
一大段話白講了。
左新鶴歪了腦袋,小眼神在鹿可盈臉上飄啊飄,很神氣,說:“你一個編劇在這裡能賺那麼多,怎麼你有股份啊?”
“那倒沒有。”鹿可盈搖頭,又笑,“不過也差不多。”
鹿可盈當初長期合同不簽,股份也不要,周華傑想綁她綁不住,跟她鬧過一段時間的小脾氣,他去找别的編劇,不信沒有又聽話又能取代鹿可盈的,他去跟風,拍霸總嬌妻,拍歪嘴龍王,可事實證明跟在别人屁股後頭吸尾氣隻會緻癌,沒法變出法拉利。
何況不好好給宏川律所打廣告,周華傑他哥也不高興。
所以周華傑隻好回來找鹿可盈,他不知道鹿可盈到底想要什麼。
鹿可盈的野心其實很簡單,她想要更多的錢,同時不擔責任,于是她得到了二次酬薪,即從以她為第一順位編劇的項目利潤中抽取5%,靠這些提成,她目前至少有一百萬拿到手了。
被人求着送錢的感覺,真爽。
“呵。”左新鶴冷笑,轉身看向荷花池,“都怪我傻,我沒眼光,我要是早看出來你是這麼沒良心的人,當初就不會跟你在一起,你會抛棄我,那也很正常,很正常!”他哼哧哼哧,咬着下唇自顧自地激動起來。
“什麼叫抛棄?”鹿可盈皺眉,“你是個成年人,一個獨立的個體,身體健康,我也沒有贍養或撫養你的法定義務,我們隻是分手了而已。”
左新鶴猛地把頭甩回來,看着鹿可盈,看着她,“怎麼不算?!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你就算丢了工作,或者破産了欠了一屁股債,生病了快死了,哪怕變成喪屍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因為這種原因不喜歡你抛棄你,你呢?你相信别人的流言蜚語也不相信我,就因為我蠢,我丢了工作,就因為我糊了,不紅了,以後可能就徹底完蛋了,你就抛棄我,你是因為我傷害了你,還是對我沒感情了才提分手的嗎?你不是!”
他開始大喘氣,好像快哭了,他指着鹿可盈說:“你這個人,不仗義!”
神經病,咒我死——這是鹿可盈的第一個想法,她還沒來得及有第二個想法,腦子就嗡的一聲,像觸到靜電,一陣刺痛,又酥又麻,因為左新鶴莫名其妙解開了襯衣的第四顆扣子,然後是第五顆……
——這是色♂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