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紀爾本人平時對待鎮子裡的所有女性還挺敬而遠之的,歐文都懷疑他是有私生女了。
最近的紀爾确實很反常,同過去無時無刻不露出的虛假笑容相比,紀爾開始懶得用那副虛假的情态應對歐文和艾達拉了,他像是卸下了一部分在外人面前的假面,偶爾會流露出他的冷淡直白不耐煩——他每次都用那個樣子吓退一陣子艾達拉熱情。
歐文認為,這家夥剛來小鎮時的虛僞笑容是出于過去在貴族圈子他所應酬的那一套,現在這家夥雖然直白了些,倒是更真實更有生人氣息一些了。
等到紀爾回到家關上門,他第一時間打開箱子。
【盧娜小姐,我回來了,抱歉,我今天回來得稍微有點晚了,你有沒有等很久?】
日記本一下子竄出來,圍着紀爾繞圈圈,像是一隻正嗅着對方氣味的狗,很快,它立了起來,書封一邊的角向外折了起來,很像一個人抱着手臂氣勢洶洶審視人的姿态。
【盧娜小姐,你這是準備幹什麼呢?】
【佐羅小偷!你真的叫佐羅嗎?】
紀爾頓了頓,回複道:
【抱歉,盧娜小姐,我騙了你,其實我的真名叫做克羅瓦休伯特·西斯·卡瓦林布多布多·坎西……】
第二天早上的森林,紀爾的臉色不太好,脖子上還有奇怪的劃痕,若要說指甲劃的,不太像,更像是書頁劃出來的細小痕迹。
歐文問紀爾:“你為什麼黑眼圈這麼重?”
紀爾微笑道:“家裡養的小東西有點吵鬧。”
“……”歐文:“你這樣下去我真的懷疑你有私生女了。”
“我覺得有些問題比我真的有私生女了還要嚴峻。”
“什麼問題?”
紀爾不言不語。
“對了,帶回去的顔料用了麼?”
“用了,”紀爾評價道:“很好用。”
雖然日記本在家裡鬧了一通不小的脾氣,最後還是夾着畫筆生氣地在紙上畫了會兒畫,還抱着娃娃躺在小床上聽了好幾個繪本的睡前故事才睡着。
盧娜小姐畫的那些圖畫也都非常漂亮,像是會動的黑色線條小貓和一坨藍綠色的母雞,都很可愛。
她最喜歡畫的,果然還是黑色線條小狗。
與此同時,豌豆街紀爾所在的房子内,日記本還在箱子裡。
一隻原本應該在畫紙上待着的黑色線條小狗,卻默默地從門縫裡溜了出去。
下午的鎮長辦公室。
“你最近有些不對勁,辦公的時候會走神,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多裡弗男爵對他的老朋友約瑟夫皺眉,發出銳利的目光。
“嗯?”回神過來的約瑟夫用清澈的黑眼睛看着多裡弗,憨憨地笑道:“哎呀,年紀大了是這樣,最近可能是睡眠有點不足。”
“真的沒有?”多裡弗的目光異常銳利,約瑟夫抖了抖羽毛。
“真的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呢?”
多裡弗盯着它看了半分鐘,約瑟夫試圖用更無辜的表情看着他。
“算了,随你吧,”多裡弗男爵喝了一口茶:“說起來最近你兒子在幹的事情你是知道吧?最近他天天纏着一個外來的冒險者隊長,要求加入對方的隊伍。”
約瑟夫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以前我覺得他會子承父業,不過他的心很早就不在多羅了。”
“這不也很好嘛,”約瑟夫溫柔地笑了:“孩子大了就是要出去看看呀。”
“哼,反正到考慮下一任鎮長人選的時候,發愁的人又不是我。”
“謝謝你呀,你真熱心腸,還替我考慮這些。”
“……”
“說到底,雖然多羅是個很包容的地方,但對于那孩子而言,這個鎮子還是太小了,他繼承了他母親的長相與信仰,即便他對當鎮長感興趣,作為混血坐上那個位置也很艱難,”約瑟夫捧着一杯熱熱的茶看着窗外:“他總是會離開的呀。”
“你倒是想得開,他看上什麼不好,看上紀爾·亞倫的隊伍。”
“哎呀,那個兩人小隊不是很有力量和朝氣麼,你擔心什麼?”
“你是不是又沒聽我說話了,我早說過了,他們在我眼裡就像是臉上寫着‘可疑’這個詞,跟他們兩個,尤其是和紀爾·亞倫這個人混在一起,早晚會出事的。”
“哈哈哈,”約瑟夫含糊地說:“這不是你看誰都可疑嘛。”
“……”多裡弗沉默了十秒,他拿起一份資料繼續說道:“還有我最近發現小鎮裡有幾個新進來的身份不明的人物你給登記了身份,我不是說過了不準再這樣做了麼?”
“哎呀,我保證他們都是很可憐無家可歸的家夥,絕對沒有問題。”約瑟夫繼續含糊道,它偷瞄了名單第四行那個叫“盧娜”的名字,又悄悄轉移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