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心大,一覺睡起來全忘事了,哪知他這個正人君子一樣的夫君在前幾個時辰欺在他身上,将他上衣扒個精光,箍着手腕叫他不得動彈。
關正卿玉白般的手指捏着書頁,坐在院中一角,眉目側着,讀到了難懂的部分,思緒跟着轉,突然舒展間,像是一捧化作春水的清雪。
桑元一出門,就瞧見這副景色,邈看元山春黛雪,人間豔旖應如是。
關正卿可真是個書呆。
桑元吐槽了一句,悄悄從旁路過,怕驚了他,走路汲着,身子壓低,做賊般。
關正卿聽到聲響,擡眼道:“醒了。”
看見他愣了一下,沒忍住,唇角勾起一抹笑。
桑元臉上面子挂不住,這下特意重重踩在地上,嗒嗒走過去 ,嗔道:“見你讀書,我才這樣,不識好人心,吵死你。”
關正卿失笑道:“嗯,夫郎為我着想,是我我小人之心了。”
桑元面色緩緩:“你知道就好。”
關正卿用書指着竈堂:“大哥和大嫂來了。”
桑元這才注意到,竈堂裡露出的一截錦衣,關正博見關二喚他,回頭笑道:“元哥兒。”
關正博和大爹關應長得像,都是一派儒雅風,笑起來極為親和,桑元跟着關正卿的叫法喊了句大哥。
楊鯉鯉是女子,正往鍋裡攪着面,蓋上鍋蓋喊道:“哎,二弟夫郎來了。”
桑元喊了句大嫂。
楊鯉鯉見他稀罕,長得又乖又能幹,最重要是兩夫夫情意相通,能過好日子,不像那些怨偶似的,在一起多少年了還藏着壞心眼:“你大哥說你聰慧,前個還盤了鋪子。他可是在泓兒那誇了你不少句,說娶夫郎應娶元哥兒是也。”
關泓和關韋正是他們家那對雙胞胎,不過這次回家沒帶他們。兩小孩正值鬧人之際,帶回來不得消停。
桑元沒想到大哥對他評價如此之高:“大哥,我這是瞎忙活,哪有您開鋪子賺錢。”
關正博不以為然,将矛頭指着二弟:“大哥也是瞎忙,哪有你家夫君會讀書啊。”
關正卿淡淡看了大哥一眼,不願參與,指了指他的身後:“大哥,阿爹在你身後。”
關正博吓了一跳,下意識回頭找阿爹,等沒看見人才知道被耍了:“你小子。”
關正博小時候和村裡小鬼頭一起打架,總是兩三天帶傷,活像土匪家養出來的,性子野且難管教,孔卻說教當耳聾不聽,最後幹脆擰他耳朵。擰多了,關正博冷不丁被人在背後拍拍都會想起阿爹拽他衣領踹屁股擰耳朵。
關正博氣笑:“敢唬你大哥。”
楊鯉鯉聽他嘴貧,錘了他一拳頭:“鬧完就收嘴,關二可不吃你這套,快吃飯,面要坨了。”
關正博立馬敗下陣來,端着碗撈面吃,楊鯉鯉叫他用面堵上嘴。
每到這時,他們會回來送點年貨。
不久待,縣城裡還有不少事情操忙,這次連家裡其他人面都沒見到就要走了。
吃了面,關正博又将小弟拉到一旁說了幾句場面話,托他給家裡人問好。臨走時,桑元包好炒好的火鍋料,遞給他們,叫帶回去嘗嘗鮮,順便說了這料的吃法。
那料裡偷偷放着幾塊碎銀。
楊鯉鯉稀裡糊塗的收了,腦袋裡全是加水煮開,下入腌好的辣肉片,蘸着特制醬料直接吃。
她拆開一角,聞味道,嗆但很香。
兩個人搭着牛車唠閑話:“元哥兒和我想的不一樣。”
關正博問她:“哪裡不一樣。”
楊鯉鯉說不上來:“我自小在大爹那見識過不少哥兒,沒有一個有元哥兒這般有魄力的。”
關正博仔細想了想:“哈,他像是生錯了,該是漢子。”
楊鯉鯉不贊同:“就該是哥兒,讓我爹看看,他那個好漢子比不比得過元哥兒。”
楊屠戶偏愛他的二兒,平日裡難免多嘴,楊鯉鯉有時候就讨厭她爹這般。
“是是是,娘子說的是。”
關正博揉了揉她發間以作安慰:“小嘴都能挂油瓶了。”
牛車颠簸,楊鯉鯉忽覺手心落了東西,低頭一看,白花花的:“這,元哥兒怎麼還塞銀子。”
關正博也拍腦袋,啞然:“這孩子……真實誠啊,這是謝咱們這段時間幫他呢。”
楊鯉鯉拿不準主意:“咱們做大哥大嫂這不應該的,還回去嗎。”
關正博思索:“收着吧,以後機會多的是。”
孔卻一歸家,看見桌上擺着的禮盒,就知大兒來過了,挑着禮,裡面幾包補藥是開給關正卿的,還有一盒年輕哥兒的飾品,簪花玉镯各個精巧,取出來給元哥兒送到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