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的投影總是懶洋洋地代替阿釋迦回答道。或者說:
“這是魚人的白癡信仰物:狂歡節樹。他們會圍着樹跳舞。”
或者說:
“這是鲸吞艙室的複制品。無聊的移動迷宮。”
他回答的太過敷衍,阿釋迦時常替他補完物品介紹。對此諾曼的投影也不生氣,自己守在蝴蝶的密封艙前調度信息面闆。
“諾曼顧問正在調試密封艙。”
阿釋迦告訴她:
“雖然看上去不認真,但他睡着時也能完成這項任務。這是我親自驗證過的。”
密封艙邊緣彈出一個小窗口。阿釋迦将自己帶來的蝴蝶零件放進去。零件被緩緩推入艙内,在諾曼的投影的操控之下與蝴蝶的翅膀進行對接。翅膀邊緣探出的密集鈎爪像是生物隐藏在體内的倒刺。
奧黛爾問阿釋迦:
“你能看見諾曼的夢?”
“理論上,任何意識解析師都可以。隻要打開腦袋就可以。”
阿釋迦說話時敲了敲自己硬邦邦的腦袋。
奧黛爾識趣地沒再追問下去。
“把幼蟲放進搖籃裡。現在。”
諾曼的投影忽然發話了。
她低頭望着逐漸安靜下來的幼蟲,求之不得地把它塞回搖籃裡。要不是為了和諾曼的投影作對,她本來也不想随身帶着這個累贅生物。
投影瞥了她一眼,按下操作按鍵。
搖籃剛剛合上的那一刻,幾台切割機從密封艙裡探出。嘈雜的切割聲在切割鋸碰上蝴蝶翅膀時響起。
泡泡的翅膀被切割打磨,火星碎屑嘶嘶飛濺。奧黛爾抖了抖,阿釋迦在她背後安慰性質地輕輕一拍。
“抱歉剛才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
他解釋道:
“從來沒人覺得我的笑話好笑。所以我以為……”
奧黛爾肯定地說道:
“我也覺得不好笑。”
阿釋迦和她一起低頭望着密封艙裡随着鋸片振動,飄出彩色粉末的蝴蝶翅膀。諾曼的投影在另一邊冷眼相望,手裡多了一杯酒。
奧黛爾不知道先問哪個比較好:
投影人物喝的酒是虛拟酒嗎?還是阿釋迦為什麼要開那個玩笑?
阿釋迦主動解答了她的兩個問題其中之一:
“諾曼顧問确實打開過我的腦袋。那是在我故障時。他把我的神經元件安在了自己的脊椎裡。那時我看見了部分他的……”
諾曼的投影在咳嗽。
阿釋迦禮貌問他:
“您需要休息嗎?我完全可以單獨帶孕母到達聚會場所。”
諾曼的投影答道:
“我覺得需要休息的是你。”
“不,我感覺還好。電池量充足。”
投影一言不發消失在牆角時,阿釋迦向他揮手,并且将密封艙調整成了自動模式。
現在噪音消失了,鐵灰色的懸浮搖籃裡面也沒有傳出來任何吵鬧的動靜。監視屏幕上顯示的下一次喂食時間是一個标準時之後。
奧黛爾悄悄拿出自己剛才從諾曼的工作台上順來的那些零碎物品。這些都是都是門羅為她兌換的小玩意——水下煙花,發光雕塑,小模型。所有東西都被收在了諾曼的酒杯匣裡。
感覺到來自他人的目光,奧黛爾擡頭一看,阿釋迦正在看着她。
“……”
她正在猶豫,阿釋迦伸手讓她将這些東西都收進衣服裡:
“您要保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
奧黛爾悄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