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在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來呼吸,汲取空氣和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腥味:
“我會呼吸。”
對方松開了她,讓她背靠在懸浮椅上,隻剩下一隻手還牽着她:
“真了不起。”
真奇怪,這地方居然會有一把完好無損的懸浮椅。
奧黛爾找回視力的第一個瞬間,立刻察覺到了那隻手是諾曼的。
她閉上嘴,視線沿着這隻手向上升,在雨中對上了諾曼的目光。
細雨沙沙落下,他全身被某種神秘的光圈裹挾,從發絲到衣着都纖塵不染。
他唯一的破綻之處就是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握着她滿是污泥的手掌。
仿佛是剛剛注意到她全身都淌着髒水,他松開了手:
“我把你從水裡救起來了。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對雪姬解釋。”
說完後他偏了偏頭,讓她看面對被完全摧毀的角鬥場:
“要是清醒了就自己過來。”
他對着自己染污的白手套皺眉,拿出一小瓶液體和手帕來擦了又擦。
腦蟲正在角鬥場的積水裡沉沉浮浮,打撈起集裝箱外殼,溺水的觀衆,骨骼碎片,像是在逐漸消逝的夢境中發掘出殘缺細節。
奧黛爾緩緩站起來,看着現在已經是一片深水坑的地方,試圖憑借記憶複原出原先的位置。食品攤位,觀衆席,角鬥場地的牆壁……
幾隻腦蟲用機械爪攀上漂浮雜物,從水中爬上來,高舉起一支末端分叉的金屬棒。
這件物體的外形激發了奧黛爾的某根神經。她被抽離了自己的身體,急速上升,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凝視着自己。
現在她用局外人的身份審視自己和諾曼的一舉一動,呼吸,還有聯系。就好像她靈魂離體了一般,現在借用她的眼睛俯視他的是一個冷漠無情的鬼魂。并且這個鬼魂在她耳邊下達了命令:
他很危險。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