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角鬥場被燈光裝點的絢麗大門,内部的通道立刻顯得過分普通,安靜,同時充滿了内部觀衆引發的遙遠的噪音。
奧黛爾偷看門羅,思考着自己和他單獨相處的合理性。
他習以為常般地對她敞開雙臂:
“你在懷疑我的身份了。”
“我知道你是誰。”
她用冷冰冰的語氣掩飾自己:
“我隻是……”
“不信任我?”
“那是當然。”
“不奇怪。”
他停在了原地,微微歪頭看她,好像第一次看見她:
“你生活在複雜的環境裡。而我們魚人對同伴的觀點和你們不同。”
“有人告訴過我魚人也會吃同類。”
她的這句話讓門羅誇張地舉起了雙手:
“謝天謝地,我可不會吃掉你。”
通道出口從外面被猛地打開,角鬥場裡的激烈尖叫聲,旋轉移動燈光,沙塵和冷空氣一股腦地被扔到了奧黛爾面前,她下意識擡手擋住眼睛。
混亂,但又有其秩序。這是奧黛爾透過指縫初次見到角鬥場内景的反應。沙土在空氣中亂舞,被聲音振動,灑在螺旋形座位的觀衆的頭頂。牆壁歪歪扭扭,東拼西湊的角鬥場像一隻儲存音浪的螺殼,層層蓄積,放大了源自各個角落的噪音,讓它們沖上破裂的天花闆。
一絲細線從天花闆中點垂下,懸吊着一個小小的金色物品。距離太遠,看不清那東西的具體外形,但無疑它在那裡有着特殊用途。
她摸黑試探前方,然後感覺有人輕輕掰開了她正捂住眼睛的雙手。
門羅一手牽着她,一手遞過來一個小小的貼片。
“通訊器。”
門羅用口型加手勢對她說道:
“戴上。免得你在這種地方走丢。”
奧黛爾将這個小貼片佩戴在耳後,一陣失真的聲音過後,門羅的聲音清晰起來,其他觀衆的雜音被剔除了。一個矮胖胖的路人撞了一下她的小腿,擡頭看看她,眼睛睜大了:
“哦,我都沒想到這裡還有第二個孕母咧。要不是今天我後背直發毛,我就上賭桌了。哎,天啊,我可不想遇到卡哈斯曼人,是不是?”
另一個孕母?小櫻桃?
“這邊來。”
門羅帶奧黛爾繞着觀衆席邊緣行走:
“不用把他們的話太當真。這裡有人喜歡吃孕母。”
一路踩過積水和垃圾堆。透過積水的倒影,角鬥場的天花闆上的裂隙清晰可見。奧黛爾走到陰暗處擡頭看,這次看清了天花闆上攀附着密密麻麻的清道夫。這些貪婪的食腐生物絲毫不受音浪和漏雨的影響,牢固地占據了天花闆的每一寸幹燥位置。
門羅看她好奇,為她解釋道:
“等到最後一場決鬥結束,這些勞工就會拆除這裡。現在它們正在等待指令。”
奧黛爾頓時有種要趕緊賺錢的緊迫感。
不用她尋找,泡泡已經懷抱着三杯鮮花姜汁酒沖過來,分給她一杯。他頭發又在四處亂翹,說話也含糊不清,看起來肯定不止喝了一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