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休息室裡還殘留着禮物包裝盒,蟲蜜和植物的香味。奧黛爾輕手輕腳走下床,拆開幾個禮物,發現全都是自己用不上的裝飾品之後(除了雪姬的禮物。她送了一套名叫翼梭的紡織工具,但是奧黛爾覺得翼梭的尖銳程度更像微型武器),選擇回到床鋪上,把臉埋在并不熟悉的床鋪裡。
腹部有股奇怪的糾纏感在和睡意糾纏,讓她在将睡未睡的邊緣反複徘徊。不知道多久之後,她翻身望着天花闆上的植物裝飾品,雙眼惺忪,大腦混沌。
身體在向她傳達一個确切無疑的信息:她又餓了。
伸手可及的地方就有源源不斷的蟲蜜。那不是她需要的食物。
她清楚地渴望肉食。
正視了自己一直被蟲蜜壓抑的真實喜好之後,她内心輕松起來,好像真的馬上就能吃到鮮活的血肉。睡意立馬跟着湧來,嚴嚴實實包裹視線。
現在她隻差一絲就能入夢。
一陣輕柔的噪音伴随着不正常的亮光在背後逐步靠近,讓她轉過頭去,在混沌中逐漸步入光圈之中。
光圈裡出現淺淺的陰影。擁有恰到好處的線條的陰影組合在一起,變成靠近她的實體。
“不用睜開眼睛。”
出現在她的混沌夢境裡的将軍說道:“我隻是想來看望你。”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餓暈了。或者這還是夢?
眼前的他半被籠罩在煙霧裡,和她像是隔了一層簾幕,眼睛呈現出淡淡的暗色。因此她推測這又是一個荒唐的夢境。
她緩緩伸手,觸碰他的胸膛,堅實的觸感也沒能打消她的疑惑。
他低頭看着她的動作,很明顯地被她逗笑了:
“這是雪姬教給你的新禮儀?”
他的語氣還是很輕松。
奧黛爾默默縮回手,中途被他捉住那隻手,主動靠近過來,将臉龐貼近她的臉頰:
“不過,我知道人類有一種禮儀是互相貼面。就像這樣。”
她發燙的皮膚和血管的溫度通過接觸慢慢傳達給他。這樣他就有了和她一樣的體溫。
饑餓感在她體内翻湧。被她傳遞了溫度的将軍開始變得親切。她直起身來,伸出雙臂擁抱他,手掌下感受到無比真實的觸感。睡前被她放在床上的電子書跌落在暗處。
聲音讓她驚了一下,好像忽然做了噩夢,想要驚醒又不能。
将軍像是怕她被驚醒似地捂住她的雙眼,用那股絕對超出于她卻謹慎克制的力量擊潰她的遲疑。由肢體接觸而生的情緒正在兩人之間醞釀,讓她如學生般開始從最細微的暗示開始探索。
正在這時,他主動拉開了一段距離。
溫暖離開了。
她呆在原地。
将軍把電子書撿起來,放回了原處,問她旅途如何,諾曼是不是一路為她提供了所有需要的幫助。
奧黛爾生氣地把書又推出去。
過了一會,她看将軍不說話,隻好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剛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他示意停下來。
“不用。”
将軍的手按在她的手上,的聲音穿過她的皮膚,在她的身體裡振動:
“你安全回到了母艦,值得被獎勵。你現在有想要的東西嗎,有還沒被滿足的願望嗎?任何事情。我想要補償你。在那之前,你有權表達不滿。”
她沉迷于被擁抱,被包裹的感覺。大概這也像饑餓了就會自動尋找食物,身體自然會去尋求安慰。然而越是如此,她越是痛苦地意識到他會離開。而且離開的毫不猶豫。
在這個離奇的,充滿了光影的夢裡,她險些忘記了如何自主呼吸。然後在他敏銳的目光中感到虛弱無力。
“我很餓。”
她強忍着自己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淚水。要是她此時直視将軍的眼眸,一定會忍不住要求他再次擁抱自己。幸好夢境結束時她就可以忘掉這些,甚至忘記折磨人的饑餓感。這是她最後的安全感:隻要在夢中就可以不顧後果的做到一切。
“原來是這樣。”
将軍點頭道:
“當然了。我想,是時候讓你擁有自己的賬戶了。你可以自己選購喜愛的物品,為自己的信用負起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