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他的翅膀張開有這麼大,而且身手矯健,能夠一人對付五六個卡哈斯曼人。他勾引了将軍的孕母想要刺殺将軍,失敗後被判處公開死刑,連軍事基地的設計師都沒辦法複制他的身體。聽說他的族人把他的屍體秘密運回了聖殿裡存放,也有人傳說他根本沒有死。”
“勾引将軍的孕母想要刺殺将軍?”
她忽然有了點興趣。
泡泡飛回來和她擠在一處,快速翻了幾頁書,開始讀死刑部分。
和她相處的這幾天,他的拟态雖然越來越細緻了,但瑩粉依然殘留在頭發和臉頰上,給他增添了幾圈暗色光斑似的效果。特别是他搖頭晃腦讀書的時候,細軟的頭發刮擦着她的臉頰,窸窸窣窣掉下瑩粉來,讓她忍不住吹着那些瑩粉玩。
“那天的地面空氣很潔淨,簇擁在刑場的觀衆都能看清楚中央高台。他們中間有本地居民,更多的是遠道而來的朝聖者,商人和流浪者。從這些陶醉在節慶氛圍裡的觀衆就可以看出來,紫夫人的統治很成功。這裡的人們都已經忘卻了那場無益的戰争。
“伴随着音樂聲,衛兵們把他押送上高台,用鈎子穿過他的翅膀,讓觀衆們能看清他被打上烙印的身體。台下的觀衆不約而同發出驚訝之聲。他們仿佛在說着,多麼健碩的體魄啊,即使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他依然難得地保持了自己的尊嚴。
“觀衆的呼聲讓将軍從包廂裡出現。所有人都在那一刻被将軍的高雅姿态折服,認識到了眼前的囚犯隻不過是叛軍捏造出來的假偶像。在衆人要求之下,儀式提前開始。衛兵将一根中空硬管插入囚犯的腹部,讓血液低速流淌到祭壇上,然後剝去他的潔白絨毛。
“這座純白色的六角祭壇正對着曾經的聖殿,現在的哀悼灰聖母像的位置。曾經作為聖殿守衛者的他在死前能看見舊居,看見已經變成乞讨者聚集地的舊聖殿,我認為這是一種仁慈之舉。這讓我心裡一熱,不由得望向将軍。将軍也安撫我道:
“即使這個囚犯觸及了底線,但我仍然承認他的權利。
“有将軍在我身邊,可怕又漫長的行刑儀式也不那麼吓人了。畢竟,我和他隻是兩個期待着孩子降生的普通卡哈斯曼人而已。
“祭壇上差不多被血浸透後,衛兵開始從肢體末端割去他的血肉,分發給台下觀衆。他已經不像先前那麼美,那麼高貴了。可是他仍然怒吼着要觀衆幫助他掙脫束縛,将他送到聖殿裡。衛兵加快了割肉速度,血液和碎肉滑過刑具,流露出蜂王漿被空氣稀釋後的甜美氣息。
“最後,連鈎子也無法制服他了。已經變成殘破怪物的他即将掙脫時,紫夫人讓衛兵悄悄帶來了一個新看客。
“他的死鬥瞬間變得沒有意義,眼睛裡失去光彩,翅膀也垂了下去。衛兵趁機砍下了他的頭顱,獻給将軍過目。
“那個新看客是誰?
“我和觀衆們一樣好奇。直到在無數翅膀之中看見那對熟悉的,白色的翅膀,但是似乎小了一些——原來是他的族人,曾經的灰燈蛾聖女。現在已經是紫夫人的孕母。我終于放下心來,知道他死前一定得到了救贖,他知道自己族人被原諒,被授予了這項光榮的任務。
“寂靜的觀衆之中,隻有染成紅色的祭壇滴答作響,以及聖女那婉轉動人的歌聲……”
休息室的門彈開,諾曼一臉煩躁地飄進來,聽見泡泡讀書的聲音,随意往這邊看了一眼。
看見她和泡泡緊挨在一起,諾曼猛地站直了,揚起眉毛對泡泡說道:
“對不起,我這是誤入了蝴蝶宿舍嗎?還是情人旅館?”
“我隻是在輪休而已。而且我也沒把這裡當旅店。”
泡泡嘴上雖然不服,翅膀卻乖乖扇動起來。
飛到走廊上,他在門合攏之前快速說道:
“因為旅店要付費,而你這裡是免費的。再見咯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