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魄力,值得欣賞。
程瀾夢起身拱手回禮。
見她沒有借此發揮,懷柔公主松了一口氣,于是道:“琴棋已比,接下來還剩書畫,程姑娘要繼續比試嗎?”
其實此時的懷柔公主内心也很矛盾,若她繼續比,此女子還有什麼出人意料的絕技,也未可知。可若是她就此放棄,那自己可就永遠是她的手下敗将。
圍觀之人,也在期待着程瀾夢的回答。
程瀾夢轉身擡眸看向遠處,“今日寒風瑟瑟,卻有暖陽高照,加之新年将至,不如我們就以眼前之景作一幅畫,請台下百姓來評定輸赢,公主以為如何?”
“好!”
台下百姓率先鼓掌。
懷柔公主愣了片刻,她顯然沒想到程瀾夢接下來想比的竟然是畫。
她道:“程姑娘可要我的侍女為你準備筆墨?”
程瀾夢拱手:“多謝公主,小女子已備好材料。”
為了彰顯公平,兩人的桌案前豎起一方白布,圍觀百姓看不到白布後方兩人的作畫過程,待作好畫後,雙方也不得在畫上署名。
這般便隻有作畫之人才知哪一幅畫是自己的,誰勝誰敗也隻有最終才能知曉。
畫畫不像方才的下棋彈琴作詩,它有一個漫長的創作過程。
因為看不到白布後面的情形,圍觀的人隻能靜靜等候,按理說這樣枯燥的等着,應該有人離去才對,然而台下的百姓卻隻增不減。
一輛馬車悄無聲息的停在擂台外圍的不遠處,坐在馬車裡的容和在嬷嬷的攙扶下從馬車裡走下來。
往日在外行走處理商鋪上的事,容和都打扮得異常樸素,故而去店鋪裡買東西的很多客人,都将她當成了普通的商鋪掌櫃,斷然不敢想她會是曾經的一國公主。
然今日,她頭戴珠钗,一身绛色服飾雍容華貴,眉宇間氣勢逼人,注意到此方動靜的百姓,下意識為她讓開了道路。
茶樓上,原本一臉淡然的人,放下手中茶盞,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隔壁,太子殿下亦是起身往外走。
“皇兄,怎麼突然要走?比試不是還沒結束嘛。”還沒看完熱鬧的三王爺急忙跟了上來。
兩方的人在樓梯口相遇。
裴溫綸退後一步,向太子殿下行禮。
高青澹擺了擺手,道:“想必天師大人與本宮目的一緻,便一起走吧。”
裴溫綸颔首。
落後一步的秦殊遇面露不解,這兩人打什麼啞謎。
擂台上,程瀾夢不知娘親來了,現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畫上。
與學了十幾年畫的懷柔公主比試,程瀾夢不認為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能勝得過她,因而也隻能同下棋一般,另辟蹊徑。
傳統水墨畫,講究的是意境,是詩書畫的結合。而現代畫注重的是寫實,尤其是一比一的複刻,所以最終誰能取勝,程瀾夢也沒有把握,她能做的,隻有拼盡所能。
懷柔公主畫畫畫了十幾年,早就遊刃有餘,因而構思出大緻的立意後,她有餘力去觀察對手,擂台之下的人看不到台上的人在怎麼作畫,她這個并立一旁的人卻能看得很清楚。
染料?
染料不是用來染布嗎,它還可作畫?
且這五顔六色的,是不是過于花哨了一點?
太過疑惑,懷柔公主的筆尖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差點便在紙上留下黑點。
意識到自己再次被程瀾夢影響,懷柔公主迅速調整心态,将注意力全部收回,她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已經走出茶樓的太子殿下,行至容和身邊,擡手行禮:“見過姑姑。”
容和彎腰行禮:“見過太子殿下,民婦容和,擔不起太子殿下口中的姑姑二字。”
高青澹連忙伸手相扶:“姑姑出嫁隻是不再是天宇朝的公主,但血緣上永遠是青澹的姑姑。”
上一代的恩怨,容和不會牽扯到下一代來,見太子殿下堅持,她沒再說什麼。
别人怎麼想是别人的事,隻要自己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便好。
“見過夫人。”裴溫綸這時也拱手行禮。
天師大人多次照拂女兒的事,容和知曉,更何況天師大人還是女兒的老師,故而她的嘴角多了一抹笑意。
“天師大人客氣了,還未謝過天師大人先前對小女的照拂。”
容和是真心誠意緻謝,想起那日解毒的事,裴溫綸生平第一次在面對長輩時,内心有了心虛這個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