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溫綸再次停筆,王修明見狀看了過來。
“老師,我可助程瀾一臂之力,望老師您也能見我姑母一面。”裴溫綸道。
院長教書育人多年,學生的水平究竟如何,身上問題所在,王修明一試便知。
程瀾聰明好學,又有過目不忘之能,但他腦子裡少了一根線,一根能将所有知識串聯起來成為一個整體,讓他能将這些知識完全轉化為自己東西的線。
裴溫綸就是這根線。
王修明也想過自己來做這條線,但入秋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不如往年。
身體受限,最是讓人無奈。
王修明隻得另作打算,他原是想讓兩人多接觸一段時間,等彼此熟悉後,自然而然的提出這事。
卻不成想,裴溫綸早已看出自己的意圖。
王修明退後一步,便要向裴溫綸行禮緻謝。
裴溫綸連忙繞過書桌,伸出雙手扶住院長,“舉手之勞而已,老師不必如此。”
王修明面露笑意,裴溫綸果然是他教過的最好的弟子。
然這位最好的弟子,去加班上課時,再次将所有甲班學子提溜到了校場。
“不、不是已經過了嗎?”
裴溫綸看向提出質疑的這名弟子:“本夫子何時說過,昨日的懲罰不作數了?”
昨日甲班的人來校場的緣由,武班的人已經知道了。
再加上經過一場比試,大家的态度也發生了改變,這個時候自然要盡盡地主之誼。
“裴夫子,這紮馬步,要在腿上綁沙袋才有用。”
“手上也要綁,寫字最講究手腕之力。”
“對對對,我們這兒有現成的沙袋。”
“要是不會綁,我們可以幫忙,不用謝的。”
……
其實不管是甲班的學子還是武班的弟子,都在一個城中住着,難免就有認識的人。
這不就有人聽不下去了:“王潮,你小子給我等着,我謝你祖宗!”
王潮:“那挺好,我回去就讓家父在祠堂門口等着。”
“你……”
裴溫綸不喜吵鬧,他出聲:“好了,開始吧。”
靈玉公主,活潑好動,一上午的文化課上的她頭昏腦漲,此刻來到校場,她立馬滿血複活。
“本公主先來!”
程瀾夢鼓掌:“公主好樣的。”
已經聽過傳聞的學子:……
然而靈玉公主高估了自己,宮中的教官和學院的教官完全不同,學院的教官不僅嚴格,而且對學子的要求也更高,他們制的沙袋,隻會重不會輕。
宮中的教官,教的都是皇子皇孫,一個個身嬌體貴,教官哪敢動真格。
故有些皇子皇孫自信心膨脹也不是沒有緣由。
注意到程瀾夢嘴邊噙着笑,在看好戲,坐在椅子上一臉悠閑的裴溫綸,開口:“程瀾,本夫子聽聞你特别仰慕公主殿下,不如你上去幫公主殿下分擔一點。”
身上已經綁了兩個沙袋的程瀾夢,也想謝謝裴溫綸的祖宗。
靈玉公主不想承别人情,但見過來的人竟然是她讨厭的程瀾,于是毫不猶豫的,将捆綁在身上的沙袋,全都取下來,扔給了程瀾。
這次的無妄之災,全是拜程瀾所賜,因此校場上的學子們也沒一人替程瀾開口求情。
舒承恩?什麼時候求情有用,什麼時候求情無用,他可精明的很。
——
“姑娘,你這兩日在書院是和人打了架嗎?”
客棧房間裡,衛娘替姑娘收拾換下來的衣物,忍不住嘀咕。
紮了一個時辰馬步的程瀾夢累得手都擡不起來,她靠坐在浴桶邊上,一句話也不想說。
見她不想說,衛娘便轉移話題,“姑娘讓我查,老夫人的好姐妹,我已經查到了。”
這話讓程瀾夢感興趣,她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江胡氏,其夫君江淮禮原本是工部侍郎,後因為什麼事被貶去了常州,現任常州知府。其母家,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胡氏的旁支。江胡氏與老夫人一樣,都是家中不得寵的庶女。不過江胡氏有一厲害的兄長,那便是現任督察院禦史胡袁毅。此次她帶着……“
“等等!”程瀾夢突然打斷她的話,“督察院禦史胡袁毅?”
衛娘點頭,“姑娘,可是有什麼問題?”
隻是想到一個熟人而已,程瀾夢搖頭,示意衛娘繼續說。
衛娘便繼續說到:“江胡氏此次獨自帶着孫女回京,是因為……”
這事有些秘辛,衛娘剛要壓低聲音湊到程瀾夢身邊來說,就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