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程瀾夢沒有故作神秘,她擡腳上前來到一棵竹子前,伸手拍了拍這透着綠意的青竹,“竹子是不如木頭堅硬,如果時間充足又有人力的情況下,我自然也更傾向伐木。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情況是,我們的時間不多,祭壇今天就得搭建好,至于人力。”
程瀾夢轉身看向衆人:“你們認為自己能砍幾棵樹,又能搬回去幾根?”
衆人還未回答,旁側帶他們來的村民先笑了。
有人不服:“那就放棄?你說了要帶我們赢。”
程瀾夢揚起下巴:“是啊,誰說用竹子就不能赢,我今日就要帶你們赢。”
她眼中自信的笃定給了衆人信心,砍木頭砍不動,砍竹子總行!
然而程瀾夢還是高估了這幫甲班學子的體力,别說砍竹子,他們連刀都不會用。
最後程瀾夢隻能安排不會用刀的學子負責運輸,會用刀的則兩兩一起配合着砍一根竹子,這樣每個人都不會閑着。
就在學子們拖着青竹回到書院校場時,他們以為自己會受到武班弟子的嘲諷,卻見武班弟子拖回來的木材比他們的青竹還不如,大的大小的小,而且都是歪歪扭扭的,估計送給别人當柴火,都會被嫌棄。
甲班學子頓時信心大增。
聽完折返回來的同窗的轉述,程瀾夢卻沒有掉以輕心,任何事情沒到最後都不能輕易下結論。
砍夠青竹後,程瀾夢帶着衆人下山。
這時,山腳另一處傳來了呼哧呼哧聲。
衆人轉頭看去,就見武班多名弟子擡着一根筆直且有碗口大小的樹木從山上下來。
領頭的沙君浩,看了一眼程瀾夢等人手中拖着的青竹,給了他們一個嘲諷的笑容。
舒承恩放下手中的青竹便要上前與他們理論。
程瀾夢擡手攔下了他。
“做我們自己的,不要理會他人,結果才重要。”
有了程瀾夢的安撫,衆人低頭做事,但心中卻有了一股勁,一股必須赢的勁。
青竹雖然不如木頭堅硬,但它有它獨特的韌性,在合适的位置掏一個凹槽,彎曲後不僅不會斷,而且能夠牢牢卡住凹槽裡的另一根青竹。
甲班的人,雖然力氣不如武班的人大,但腦子靈活,有程瀾夢在前面帶頭,後面的人很快就能舉一反三。
祭壇漸漸有了雛形。
反觀武班這邊,他們最後擡下來的那根圓木雖然筆直,但獨木難成林。
日頭逐漸西斜,平日很少運動的學子漸漸露出疲意。
身不由心,是此時學子們最大的體會。
校場入口突然傳來一道天籁之音:“各位辛苦,小女子帶來了一些甜湯,如不嫌棄,就請過來嘗嘗吧。”
若是平日,這些學子定要推辭一二。
但今日……
“冷姑娘,恩人呐,給我來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謝謝冷姑娘。”
“别搶啊,給我留一碗!”
“冷姑娘果然是人美心善,大大的好人!”
……
冷思茵被誇的臉紅,她擡袖捂臉,一雙眼睛卻不由得朝校場另一邊看去。
今日的裴溫綸穿了一身松石色的交領長衫,腰間與袖口的螺紋由着金線勾勒,矜貴油然而生。
冷思茵的視線卻定格在他指尖纏繞的佛珠上,她竟不知表哥何時開始信佛了。
佳人遙遙相望,讓人想忽視都難。
程瀾夢碰了一下身邊的舒承恩,“此人是誰?”
好不容易搶到一碗甜湯的舒承恩,連忙往旁邊挪了挪。
至于程瀾夢的問題,舒承恩朝裴溫綸所在的方向擠眼,“裴夫子的表妹,冷大小姐。”
因着裴溫倫的緣故,冷思茵時不時會來書院這邊送東西,大家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太醫院冷敦之女?”
舒承恩點頭,同時又有些疑惑,既然知道為何要問自己。
程瀾夢沒有解釋。
另一邊武班的人也是口幹舌燥,可是自己之前才同教官陰陽過天師大人,此刻卻要上前吃人家表妹準備的東西,他們實在拉不下臉來。
武北亦是如此,因而一張臉漲得通紅。
就在武北備受煎熬之時,一雙芊芊玉手捧着一個透明琉璃碗送至他的眼前。
“武大人,您也喝一碗吧。”
武北擡頭看去,對上冷思茵乖巧的笑容。
沒有長輩會不喜歡乖巧懂事的後輩。
武北傻笑着接過琉璃碗,嘴邊忍不住調侃:“那小子也不知做了什麼好事,才能遇到像冷姑娘這般好的表妹。”
冷思茵垂眸,一臉羞澀。
程瀾夢見狀終于明白方才舒承恩對着自己擠眉弄眼是何意。
冷思茵沒有區别對待,給武北送了甜湯後,她又招呼武班的弟子過來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