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白術,再回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偶爾錯過的馬車亦是行色匆匆。
馮侍衛駕着馬車,快要駛過轉角時,他突然拉緊缰繩,将馬車停了下來。
馮侍衛回頭:“姑娘,吳道長正在同侯爺碰頭。”
聽到這話,程瀾夢伸手挑起車簾,透過車窗朝着侯府門口看去。
夜色裡,身作灰色長袍的吳道長仿若與周邊景物融為一體,隻有臂彎中搭着的白色拂塵格外亮眼。
這副裝扮同程瀾夢在電視劇中見過的道長一模一樣。
今日公主的馬蹄傷太子殿下,不管馬兒是否是因為昌平公主動了手腳的緣故還是其他,但凡跟馬沾上關系,都同太仆寺有關,今日一整天程敬都過的提心吊膽,生怕才因鳳凰石得來的榮耀就要付之東流。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卻被一道人攔住,程敬的臉色着實有些難看。
吳道長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拂塵,道:“侯爺莫要心煩,萬事萬物有因才有果,今日貧道主動尋來,便是想為侯爺消災減難。”
這種江湖術士,程敬本不打算理會,然而那句‘有因才有果’成功留住了他的腳步。
程敬盯着吳道長,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眯:“你是說有人故意害我?”
吳道長搖頭:“倒不是故意,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陰差陽錯?”
吳道長點頭:“侯爺身上沾了污穢,不小心惹到小人。”
一聽這話,程敬頓時冷笑,什麼污穢什麼小人,果然是一個騙子。
吩咐下人将其攔下後,程敬擡腳便要走。
吳道長見狀立馬對着他的背影說道:“侯爺最近是否失眠多夢,常常半夜驚醒,醒來後有種身在何處的茫然感。”
“侯爺!”
常伴程敬身邊的小厮出聲,這道士說的全中了,莫不是侯爺真的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小厮懷疑,程敬更懷疑,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
吳道長伸手推開面前的人,臉上的急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從容,“侯爺,貧道乃白雲觀弟子,若是侯爺還不願相信貧道,自可派人前去白雲觀詢問觀中是否有一元道人。”
程敬面露驚訝:“你是一元道人?”
吳道長擡手行禮:“正是貧道。”
遠處,馮侍衛同程瀾夢說到:“姑娘,吳道長已經順利進府。”
坐在馬車裡的程瀾夢勾起嘴角:“明日告訴衛娘,可以繼續付款。”
吳道長是個嗜酒又好賭的爛人,幾個月前将老婆孩子都輸給了賭坊,正巧那日程瀾夢去賭坊收賬,遇見了這一幕。
對付這種人便是要讓他輸給徹底,于是程瀾夢推開人群上場。
賭可以,但是她隻賭一個人自己有的東西,比方說錢或者是這個人身上的某個部位。
吳道長要是還有錢,哪需要抵押老婆孩子,那麼能賭的便隻有身上的手和腳。
興許是未見過這麼駭人的賭法,吳道長一時想要退縮,程瀾夢哪會給他退縮的機會。
于是吳道長隻能咬牙上了。
不過三局,吳道長便輸了一條腿和一隻胳膊。
程瀾夢當即讓人将他捆綁在桌上,千鈞一發之時,吳道長突然對着程瀾夢說:“貴人,我看你印堂發黑,似有血光之災。”
賭坊管事是程瀾夢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對程瀾夢尤其忠心,一聽這話管事當場怒了,拿起刀便要親自動手,剁掉吳道長的手和腿。
程瀾夢卻在此時站出來攔住了管事的動作,她看向吳道長:“你會算命?”
“會會會!”吳道長掙脫束縛,從懷裡拿出家夥式,随後撫了撫下巴上的長胡子, “貧道乃白雲觀弟子,驅邪捉鬼、算命測字無所不能。”
管事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哦,那你怎麼沒算出你今日要破财?”
吳道長嘿嘿笑了兩聲:“算命者從不自算,同醫者不自醫是一個道理。”
滿口胡言!管事想告訴姑娘不要上當,姑娘卻領着吳道長上了二樓。
再後來吳道長變成了賭坊常客,至于賭資,都是由賭坊買單。
沒人知道吳道長同程瀾夢達成了什麼協議。
芬蘭院燈火通明。
見到女兒平安歸來,容和終于松了一口氣。
程瀾夢上前扶着娘親坐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