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硯不蠢,自然能察覺到是因為自己應下了那句“你自己買的攝像機”,亨特才會轉頭離開。
他為什麼做出那個反應呢。
楚松硯一步步溫吞地順着樓梯向上走。
因為顧予岑和他說了什麼吧。
說了這個攝像機的事。
還說了——這個攝像機是從顧予岑那兒得來的。
所以亨特知道他在說謊,才有了那種反應。
……..
楚松硯停在樓梯轉折處,沒再接着向上走,而是背靠着牆,慢慢蹲下身,他雙手捧着攝像機,垂眼盯着黑漆漆的鏡頭最中央點,裡面就像是有雙無形的眼睛正在盯着外面,每次楚松硯看向裡面時,都會覺得整個人格外的平靜,不會再出現任何幻覺。
開始暫時性地變得正常。
在手機八點整的鬧鈴響起時,他才站起身,重新原路返回。
一路上,他将攝像機護得很好,沒沾任何風雪。
店老闆接過攝像機,簡單查看了下,說是主闆出了問題,需要拆開進行維修。
但維修後,原本未導出的視頻都會清空。
店老闆發現這相機的硬件确實有些老舊得過分,且款式還是十年前流行的,這種情況下,選擇維修主闆絕對是性價比較低的一種選擇,不太劃算,他放下攝像機,開始向楚松硯推薦店内最新的幾款。
但老闆剛說出半句,楚松硯便擡手示意他不用接着說了。
楚松硯語氣淡淡地用俄語說了句:“修吧。”
老闆應了聲,就去工作間裡取工具。
楚松硯坐在一旁椅子上,開始擺弄手機。他将手機備忘錄翻到最低端,點開一個設置了密碼的頁面,輸入密碼後,跳轉出幾個鍊接。
楚松硯挨個拷貝,再用網頁浏覽器打開。
每個鍊接都對應着一個文件夾,文件夾以數字命名,從一到九,而文件夾裡存儲着幾十條視頻。
手機打不開,必須要用電腦。
楚松硯确認了它們還在,就将手機重新鎖屏。
那些都是他曾經用攝像機錄下來的視頻。
半小時後,林庚打來電話,問他去哪了。
楚松硯報了個位置,說明了需要修理攝像機的事。
林庚一時有些語塞。
俄羅斯的風不是一般的大,平常時候,偏瘦些大人都能被風吹得不受控制地前行,甚至是短時性地雙腳離地,更别說暴雪天的飓風。
楚松硯居然為了修個攝像機,在暴雪天大老遠地走去修理店。
林庚掀開窗簾,看了眼窗外的情況,低聲道:“雪已經開始下大了,你在修理店裡待着吧,别到處亂走,等雪停了,我和司機去接你,還有,我之前發給你的那兩個劇本,你也耐心看看吧。”
“不是說好了先放假,玩開心了之後再搞工作。”楚松硯說。
“也沒見你讓我少工作,這幾天事還少嗎。”林庚揚聲道:“别想再拖着,等我去接你的時候,就給我彙報一下看劇本的進度。”
楚松硯不免失笑,視線逗留在老闆卸零件的雙手上,語氣稍微有些無奈:“知道了。”
林庚又不放心地囑咐了兩聲,才挂斷電話。
楚松硯坐在凳子上,兩腳踩着凳腿上稍高的橫架,膝蓋擡得高高的,再将胳膊支上去,撐着腦袋,扭頭看向門外。
暴雪來襲,地面斡旋着一圈風,如同小型漩渦。
老闆偶爾擡眼瞧瞧楚松硯這個打扮嚴實的外國人。
這場雪卻并沒有按照預計那般在中午停止。
老闆見楚松硯始終盯着外面,電話還一直在響,猜測着應該是朋友打來的關心電話,便出聲安慰了兩句。
“這種天氣很常見的,放心。”
楚松硯扭頭看向老闆,應了聲:“嗯。”
老闆重新垂眼,繼續修理攝像機。
好在主闆沒有燒毀,問題不大,在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暴雪漸漸停止,攝像機也修好了。
老闆按例從頭至尾檢查了一遍。
楚松硯運氣很好,主闆損壞部位沒有影響到存儲數據的區域,攝像機重啟後,原本拍攝的視頻還保留着。
老闆将攝像機遞給楚松硯,示意他檢查一下。
楚松硯看了眼視頻。
一共十七條。
不多不少。
都好好的保留在攝像機裡。
随着一條條視頻切過去。
顧予岑、胡年、林禹、林庚的臉也依次閃過。
這些視頻的拍攝角度格外刁鑽,卻把最近發生的較有沖突性質的事全部記錄下來。
楚松硯将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在他看完時,林庚也到了。
林庚是走過來的,身上卷着極重的寒氣。
他一看見楚松硯,就提聲說:“劇本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