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海這會兒十分緊張,在撬倉庫大門的時候,一雙眼睛控制不住四處亂飄。
生怕不注意就從某個地方冒出來個人,将他抓個正着。
跟他一起的劉小刀看他那個膽小的樣兒,很是鄙夷。
見周成海撬了半天也沒能把門撬開,頓時嫌棄地推了一把。
“我說周成海,你這撬鎖的技術咋還退步了,還能不能行了?”
“當年你要是一直跟着我混,而不是半路跑去下鄉,肯定早成開鎖大師了。”
說着,劉小刀還有些遺憾。
周成海不愧遺傳了他爹周玉樹會修機器的基因,剛跟他認識時不過才十來歲,就靠自己摸索學會了撬各種鎖頭。
那時候他對周成海簡直驚為天人,當即将他拉進了自己的隊伍裡。
靠着周成海這手撬鎖技能,他那段時間小日子過的别提多滋潤了。
就在他打算再接再厲,帶着周成海去撬一個幹部私宅的時候,周成海居然報名下鄉跑路了。
他當時看周成海,就像看二傻子。
在城裡跟着他混,每日吃香喝辣多好,居然還有人主動下鄉找罪受。
失了周成海這個撬鎖好幫手,他後來盜竊事業進展得就不是那麼順利了。
深宅大院就算摸進去也撬不開那鎖,隻能去幹些小偷小摸。
實在受夠了緊巴巴地日子,在三年前得知周成海回城後,他立馬就找了過去。
哪知道周成海被他繼妹坑了,工作沒着落,隻得又回了鄉下。
終于,在鄉下又熬了兩年多,周成海的繼父才大發慈悲找關系将人給調回來,并且讓周成海進了紡織廠裝卸隊上班。
隻是裝卸隊扛包的工作又累工資又少,周成海對此很不滿意,所以在他找上門後,二話不說就又跟他合作了。
兩人時隔多年的第一次合作,就盯上了紡織廠的倉庫。
身為裝卸隊職工,周成海對倉庫裡各種面料情況非常了解。
前些日子他們紡織廠剛做好一批絲綢面料,打算賣給港城來的服裝商。
這批面料的價值不低,搞到一匹,就抵得上他一年的工資。
十分缺錢的周成海,哪裡能抵擋得住誘惑。
在劉小刀找到他說要繼續合作時,就提出偷紡織廠倉庫裡這批面料。
劉小刀有着自己的銷贓渠道,就算把面料都弄到手,也根本不愁賣不出去,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當然他答應得這麼利索,也是知道将這批面料弄到手後,自己定能收獲不菲。
手上剛沾了人命的劉小刀,這幾天心裡一直不踏實,眼皮子一直跳。
人都說左眼财,右眼災,他右眼比左眼跳的厲害,可見是要出事兒。
果然不出所料,前些日子被他抛進河裡的女屍今兒就被發現了。
感覺不太妙的劉小刀,想要跑路。
不過在跑路之前,他還想搞個大的,多弄些錢在手裡,這樣等跑路了,一時半會兒也用不着為錢操心。
至于他跑路後,身為他同夥的周成海會不會被公安查到,他可不關心。
甚至,他連之後銷完贓到手的那些錢,都沒打算分給周成海。
這也算是對幾年前周成海背棄跟他的同夥情誼,忽然跑去下鄉的懲罰。
根本不知道劉小刀已經打算好坑他的周成海,被劉小刀的話說的有些下不來台。
當年下鄉,他可不是自願去的。
這不是他媽鄭曉紅發現他不好好上學,跟劉小刀這個二流子攪和到一起了麼。
他媽再嫁後對他這個親兒子雖然還不如對繼女上心,卻也不是一點不在乎。
發現他跟劉小刀攪和到一起後,他媽氣得将他狠狠打了一頓。
得知他居然膽大包天還打算去幹部家偷東西,吓得連夜給他去廠辦報了名,送他下鄉。
就是想借此将他跟劉小刀隔開,生怕他跟劉小刀這麼混下去被抓,會壞了她的名聲,影響她在新家的生活。
他媽當時雖然給他塞了一些錢,可鄉下的生活太苦了他熬不住,很快就将錢花得差不多了。
之後再寫信跟他媽要錢,他媽就各種抱怨推脫。
說家裡如今也不寬裕,讓他不要大手大腳,省着些花。
他媽根本不知道鄉下日子多難熬。
他掙得那點工分壓根填不飽肚子,不花錢買吃的,要他活活餓死不成?!
也是,他媽現在已經跟繼父有了一對兒龍鳳胎兒女,他這個前頭丈夫留下來的拖油瓶的死活,對她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還因為他不服管教跟着劉小刀混,讓她提心吊膽,他媽怕是巴不得他就此死在鄉下。
想到這,周成海對親媽鄭曉紅就生出了滿腔恨意。
當他不知道呢,他那對異父弟妹在家過得可是神仙日子,要什麼有什麼。
他媽從來不克扣龍鳳胎的花用不說,還生怕給得少讓龍鳳胎虧着了。
就連他那同是拖油瓶的繼妹,因為有她幹媽護着,日子都比他好過得多。
一家裡四個孩子,隻有他無人偏愛,活得最艱難。